茶水溅落上去之后,却不知为何。
这宣纸上所画的滂沱大雨,竟然仿佛成了真的一般。那墨色的雨线,淅淅沥沥的连成了一片!动了……真的在动,这滂沱大雨真的在纸上下了起来。
……
如果说刚刚是寂静的话,此刻已然连呼吸声都静止了下来。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不敢去打扰那风雨中沉睡的一朵花苞。
雨越来越急,越来越密……
那在风雨中的一朵墨莲花苞,仿佛不堪重负一般摇摇晃晃了起来。那茎干似乎都有些承受不起,渐渐的弯折了下去。
即便那莲叶用尽了自己的力量,也还是挡不住越来越大的雨水溅落在花苞之上。眼看着那柔柔弱弱的花苞被雨水一点点的砸弯了腰去,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揪在了一起。
若是这墨莲花真的被雨水折落,却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
为何所有花朵皆有颜色,唯我墨莲没有?
因为黑的纯净……可以让白雪那样的纯白在你面前显现出它所有的肮脏和污秽,只有墨色,才能画出纯洁的你。墨莲,本就无色。
为何所有花朵都开放了,唯我墨莲未开?
因为……你的傲骨铮铮,不屑和百花同时开在艳艳晴空下。她们和你比起来,除了那一身艳丽的皮囊,没有丝毫的价值。墨莲,就要绽放在风雨中。
为何所有的花朵都生于芬芳的土地,唯我墨莲出自淤泥?
因为墨莲……正因当出淤泥而不染。若是没有周遭的污秽,怎样才能映衬出你那宁死不屈的心来。墨莲,只要心在,无论俗世红尘多么肮脏,你所在之地,总有一方净土。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有着一抹震撼……他们仿佛听到了这墨莲的话,这墨莲好生一番傲骨。墨莲花,居然是这样的纯洁孤傲。
风雨骤,墨莲的腰杆却是硬生生的立在那风雨之下。根扎在淤泥中,竟然依旧是那样的坚忍不拔。
如此大的风雨,居然都未能让她去扶额半分。
我——我——
我要绽放,我要开在这风雨中,绽放出我最美的容颜!
这是墨莲的呐喊,这是从灵魂深处所迸出的一股力量。在这样的一股力量面前,连天地都有些黯然失色。
我说要开,谁敢拦我?
天地都不敢!何人敢?这墨莲,居然在倾盆的大雨之下,渐渐的支起了自己的头颅。即便那只是一个花苞,即便她还没有开放。
画活了……真的活了,墨莲的花苞从低下头颅承受风吹雨打,渐渐的变成了仰起头来,直面风雨,不屈的出那一声铮铮铁骨般的呐喊。
墨莲的花苞,在这越来越大的风雨面前。终于是一点点的扬了起来,那茎干虽然依旧看上去柔柔弱弱,但是此刻的风雨,却没能让他的腰杆在弯折一下。
“开吧,开吧……”
林沉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是喃喃的说道。
没有人答话,所有人的心神都已经沉浸在了这样一种与天地抗争的不屈服的心态之中。究竟是谁,才能赋予这墨莲如此情感。
……
林沉的话音落后,那墨莲仿佛知意一般,居然渐渐的,露出了自己的花蕊。
那紧紧裹在一起的花苞,在花蕊露出的那一刻……终于是,顶着漫天的风雨。一点点的绽开了……那墨色的花苞,慢慢的绽放成了一朵墨莲。
这一次,真的是墨莲,墨莲花。
整幅图,任旧风雨飘摇……但是那绽开的一朵墨莲,却成了风雨中最靓丽的一道线条。任何人将目光投上去,第一眼注意的绝对是这墨莲花。
……
仙风道骨,自在天成。
这一朵墨莲,仿佛天地伊始便存在一般。
这一刻,所有人从那墨莲上感觉到的。竟然不是孤傲,不是清高。而是一种淡然,开放在风雨之中的淡然。
好似真的看破了俗世红尘一般,这污秽和肮脏。竟然再也缠不住她的心半分,无论是什么。在这绽放开来的墨莲面前,都黯然失色。
包括那百花争艳图,那百花争艳图任旧如先前一样绚丽。
但是和这墨莲放在一起,仿佛丢失了灵性一般。不!不是丢失,而是她们所具有的灵性只是外在的。
而墨莲的灵性,是天成的。
林沉不是在画,而是在铭……画和铭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前者为用笔,后者则是用心。铭为何?便是铭刻,用心把它铭刻在历史中,记忆中。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这么一个影子——
在风雨中开放着的,墨莲花的影子。所谓——
墨莲花开,百花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