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这不是应该你说的话。”鸟叔笑:“还没怎样就先存了门户之见。在我这里,不谈历史渊源,只讲能力和忠心。当然了,忠不是对我忠,我善待大家并不是为自己养门客,这个忠是天下之忠,是江山之忠!先人打天下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奠定这份江山,我们不允许在任何人手里变了味道!日本人怎么了,日本韩国美国朝鲜不过就是个代号,哪怕是我的杀父仇人,此时他若能放下成见,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我也举双手欢迎。”
鸟叔这么说了,众人皆默不作声,谁要再纠缠这件事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大家正沉默着,外面传来奇怪的木屐声,声声作响,众人齐刷刷应声去看。门口走进两个人,前面的是老头,个头矮小,可能才一米六出头的样子,奇怪的是,屋里温度很高,而他裹了一件厚厚的皮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显得滑稽可笑。
后面那人我认识,正是阴阳师海斗。他手里拿了一把樱花伞,此时收拢夹在腋下。
两人皆穿日式传统木屐,走起来“嘎达嘎达”作响。
很多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都皱紧眉头。虽然说那段历史过去很长时间了,可看到日本人,还是下意识觉得心里有点别扭。我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一个个出身草莽,都有点情怀,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刻,实在不愿和日本人有太多瓜葛,日后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鸟叔则礼贤下士,站起来,扶着那老头。
老头眼神浑浊,跟着鸟叔来到主席位坐下。老头坐在沙发上,像是要陷进里面一般,离得近了才看清,他整个人形如枯骨,脸上皮肤又瘦又干。
“这位就是伊贺谷的宗师高手松叶先生。”鸟叔介绍。
众人冷漠地看着他,默不作声,没有说话的。
松叶先生看看众人,用沙哑的汉语说:“多年前,我来过中国。”他说话很慢,每个字隔了好几秒。不过汉语说的倒是字正腔圆,普通话很正。
鸟叔道:“你的那段历史我听说过了,给龟先生看相。”
我一听这话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看着松叶先生,难道神识之境中古董店里老师傅所讲的确有其事?龟先生早年在山城一家茶楼曾经开了一次群英会,召集各路高人占卜未来江山运,其中就有松叶先生。
我倒不是质疑那段历史的真伪,而是这里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
龟先生山城占卜天下,那时候怎么也得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吧,到现在多少年了,八十年是有了。松叶活到现在能有多大,怎么也得过一百岁了吧。
松叶先生点点头:“几十年光阴荏苒,贵国有句老话,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们阴阳师以占卜未来为己任,这一生我占卜过很多人的未来象,渐渐明白了未来不可测的道理。”
“你就说自己占不准不就完了。”赵大哥气哼哼地说。
鸟叔没说话,他似乎也想借用这些人来敲打一下松叶。
松叶先生摇摇头:“未来之景象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准和不准的问题,是我们如何面对的问题。”
“我们来这里不是光听你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费老道:“现在时局危急,需要赶紧想出万全之策。听说洪家已经准备法事,我们现在连对方做什么法事,想要干什么都不知道。请你来,就是为了预知这些事。”
松叶先生也不动怒,缓缓站起:“既然诸位这么着急,那我就献丑了。”
他和鸟叔低语了几句,鸟叔拍拍手道:“诸位,请移步庭院,松叶先生和他的徒弟要进行伊贺谷的天道未来之舞。”
松叶先生不用人扶,老头背着手慢吞吞在警卫的引导下向后院走去,海斗夹着伞跟在后面,我们众人全部起身,紧紧相随。
穿过长廊,出了大门到了院子。这片院子相当大,四下有廊檐,院子里种满了海棠树,上面开满粉红的花瓣,风一吹,众粉轻轻抖动。
众人站在廊檐下,束手而立。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站了一大堆,他们聚精会神看着院子中间。
松叶先生和徒弟海斗还没有出来,据说是换衣服去了。此时此刻,这么多人鸦雀无声。
可我早已满头冷汗,几乎窒息,此时此景和我在神识之境里见到的一模一样,未来正在一步一步地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