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宏痛苦的皱着眉,悲凉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但是,我不忍心,我不忍心看着他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你难道忍心吗?”
宇晨愣了一下,随即便反驳道:“我倒是觉得,让他无忧无虑的死去,总好过以后痛苦的自杀。”
杨建宏却笑道:“你还是不了解你哥,他不会去自杀,他看起來脆弱不堪,其实内心是个很坚强的人,我断定他不会自杀,这是愚蠢的人才会选择的方法,我的诺晨,绝不会这样做。”
宇晨彻底的无话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不了解诺晨,从小并沒有在一起,即使后來认出是他哥哥,但因为自己单方面的仇恨,失去了共享亲情的机会,如此这样,还怎么能了解他?
见宇晨表情略有松动,杨建宏将手放在宇晨的手背上,干燥而温热的触感,惊动了屋子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宇晨抬头,看见杨建宏的目光,温柔且坚定,于是,就那么一下,竟然点头同意。
在疗养院的第一个晚上,诺晨睡得很安详,窗外是细小的雪花,屋内温暖如春。杨建宏侧身抱着诺晨,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
第二天一早,诺晨从睡梦中醒过來,下了一晚上的雪,早晨竟然难得的是晴空一片,他推了推身边的人,大叫道:“老公,快点起來哦,外面沒有下雪,我们去堆雪人吧。”
杨建宏睁开眼睛,就看见诺晨甜美如孩童般的笑容,一下子就忘记了所有的悲伤:“好啊。”
如此开心的诺晨,在吃过早饭后,就拉着杨建宏向外面走去,积雪很厚,确实是满适合堆雪人,两个大男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像两个无知的孩童般肆意的嬉闹,身边有护士经过,看到他们,都疼惜的摇摇头。
宇晨站在屋前,静静的看着他们,满脸的落寞。
治疗之前,诺晨必须接受很多检查,这让诺晨一度的感到恐慌,尽管一直有杨建宏和宇晨陪着,他还是会担忧的问道:“是不是我生病了,我要死了吗?”
杨建宏慌忙的把他抱住,强笑道:“不是的,只是身体上面的检查,我们都要做的哦。”
诺晨的心智,早就推回到五岁以下,所以,他很快就相信了杨建宏的话,甚至还安慰身后紧张而难过的宇晨,“弟,我老公说不用怕的,只是检查身体,所以待会你检查的时候,不要害怕哦。”
宇晨沒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挪开,看向窗外,诺晨已是低龄化的儿童,自是不会揣摩别人的心思,所以,开开心心的跟着医生和护士去检查了。
结果是在第二天就已经出來了。诺晨的身体状况,比他们之前猜测的还要不理想,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治疗,并且越早越好。
之前杨建宏只跟他们说,诺晨受了很重的刺激,具体是什么,当然沒有说,但现在,他们问起,杨建宏一时失声了。
要怎么样的勇气,才能将诺晨受到的一切苦楚都说出來?
见到他为难的神情,几个医生商量了一会,最后的决定是,假如能将诺晨的记忆唤醒,不需要靠医药治疗,也能将他治好。
这或许是这些天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杨建宏在医生的嘱托和建议下,拿了很多抗镇定的和安神之类的药,然后带着诺晨和宇晨,离开这里,回到了外公的小房子。
那天恰好是平安夜,诺晨抱着杨建宏在路上为他买的苹果,仍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因为他很喜欢疗养院里的那个糖果屋,一听说要离开,并且仍旧回到外公那个黑漆漆的房子里,心里就很不爽了。
最后是杨建宏连哄带骗的告诉他,等过几天,他就去买一套比那个更大更漂亮的房子给他,诺晨这才开心的笑了。
屋里灯火通明,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外公一直沒睡,客厅里的圣诞树装饰的非常漂亮,诺晨见到后,将手中的苹果塞进宇晨手里,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欣赏着美丽的圣诞树。
像个小孩子似的,咧着嘴大声笑着。
看到诺晨这个样子,外公难过的说道:“这棵圣诞树,是诺晨念大一那年,用他的奖学金买的,我当时不知道,以为他是拿秦政的钱买的,所以尽管很喜欢,还是打了他一顿,这让本來就很少回家的他,再也沒有回來过,然后就是最后一次,他來向我道别,然后,再见到,就成了这个样子。”
还沒说完,就已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