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受了潮,只好來钻木取火了。”天青掏出腰间的小匕首,将那笔直的木棍削尖,又将削下來的刨花放在挖出凹槽的粗木块上,“來吧!”
“干嘛?!”
“钻木取火啊!”天青像看着个天外生物一样看着小璃。
“火?火不都是本來就有的么?天山圣殿上的火从我记事就沒灭过。至于下山之后……都是用你刚才点火的那个东西啊!”
“还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皇子哦。这钻木取火可自古有之。人最早是用天火,就盼着打雷劈着个树什么的,也就有了取火的火种。这火种可就珍贵了。你说万一不打雷了呢?太沒有保障了。就有了拿硬木头往硬木头上碰火花,后來有了钻木取火这种神转折。用这个尖的木头在垫着刨花的木槽里一直钻,就会有火星子了。”
“中间不能停?”
“对,难就难在这。要一直保持速度去钻,不能停。所以你肯定不行,还是我來。”说罢,天青就开始挽袖子,尖头木棍却被小璃抢了去,一副钻不出火不罢休的神情。
小璃真的开始用双手去搓那个木棍,精神完全集中在下面的刨花上,不成想却突然蹿出尺长的火苗,差点燎了眉毛,接着就听见旁边的天青低声说了句,“咳。不是故意的。”
小璃瞬间明白了,火气蹭蹭往上冒,要是能具象化,这怒火铁定比木头上的火花高得多,“你用灵力点火的是不是?那为什么还神秘兮兮弄这个钻木取火?我看出來了,从刚才开始,你就是拿我消遣的!看着我犯傻,你很开心是不是?”小璃嗖地把尖木棍掷了过去,幸亏天青本属灵猫身手灵活,才侥幸躲开。
“你是要谋杀亲哥啊……”天青假模假式地抹了下额头,像是擦冷汗的样子,找了旁边一块石头坐了下來。任凭小璃扔石子、抛树叶,也膀不动身不摇,惬意得很。
他越是惬意,小璃越是生气,可手边实在沒什么可扔的了,只好坐在地上喘粗气,“你一点都不像我哥哥。我王兄从來不会让我生气。他一直保护我、顺着我、宠着我。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想到我。”
“你说的那种关系是爹跟儿子,除了爹娘,世上沒人会那样待你。兄弟,本來就是相较而生,互促互进。合起來对外,血浓于水。较起劲來,也是互不相让。你自小的环境把你养得太娇贵了,都沒什么男子气。换句话说,你那位镜王兄是以后要继承天下的人,天下都拿走了,给你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承认來到人间,我才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太过单纯,也一度沒有什么傍身的技能,但我一直在努力适应,也在学习,你我刚认识而已,凭什么來评价我?但你说王兄的,绝对是臆想。无论我出身如何,长子继承都是惯例,况且王兄确实处处优于我,但他和我相处,向來是只论兄弟情义。我不想破坏这种美好,才离开了天山。”
“也许那只是你自以为是的美好罢了。不过,无论你的镜王兄,还是你的那些人类兄弟,都像这纸钱,你只要一把它扔进火里,立刻就化成了灰。”天青撒了把纸钱,看无数雪白在火焰中萎缩、变黑,化作随风吹散的纸灰。又拿了一把塞进了小璃的掌心。
小璃攥住了这把纸钱,越攥越紧,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幻莫测起來,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把纸钱放在了一边,“既然忘记了,又何必烧这些纸钱,我连要烧给谁都不知道……既然忘记了,我怎么能确定他们是死是生?如果他们还都在人世,而我却在烧纸,那不是祭奠他们,而是在诅咒他们,会被笑话的。”
“好!”天青拍着大腿一跃而起,“我晏天青答应了娘,要照顾好弟弟白螭,从今以后,你我兄弟一同往前走,潇洒行事,不提旧事、旧人。”
“可如果我哪天恢复记忆了呢?”
“那就是上天安排。就像上天安排了爹娘相遇生出你我,都是最不可思议而又确实可能发生的。你说都一百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找你。是因为娘起初沒想认你,不为别的,天山冰狐皇子的位置,就算今后不能继承什么位置,也一定会一辈子富贵无忧。可他们沒爱护好你,从我收到消息,说你來了人间,我就知道因了人心险恶,你肯定受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