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如释重负,道:“多谢将军体谅,我施针过后,再有人问起,可否不要提起梅花针一事,一则,我是崔氏后人,但不便提起,二则……”
许仲微微颔,这些穴道由一个姑娘家针出,确实不便出口。
沈瑾瑜有许仲帮忙后,便找到穴道,犹豫了片刻,闭目凝神定气后,便坚定的伸手将金针刺下约一寸左右,针入一寸后,又在每个穴位处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左右调试施力,过后便将针拔出,放回布袋中插好,然后继续下一针。
许仲看着她施针,暗忖道:“这个小姑娘穴位针法分明都生疏的很,可是胆子却不小,刚才主营之中,初始慌乱了一下,后来便镇定自若,这份胆识比许多男子都不遑多让,说是崔氏后人,也有可信之处。她若在吴金南身上不出错,倒是可以去试试看……”
耗了小半个时辰,勉强按照记忆里的针法扎了一遍,羞怯又加上紧张,沈瑾瑜已是满头大汗,脸色早就涨成了红色。见她针已扎完,许仲才将一直搭在病人脉搏处的手缓缓移开,见病人虽仍旧未醒,但汗已逐渐减少,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方放下心来,转过头对沈瑾瑜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看他脉象平稳了很多,你扎一次针能维持多久?”
沈瑾瑜回说:“我因为不懂药理,所以脉象之事不敢多言,按照以往祖父教授针法只是告知,以我给他针灸的力度,一次可以维持两个时辰左右,现在已经是酉时,大概亥时还要再扎一针,因为他本身已是受了伤,我不敢用太大的力度,我看他好像中毒多日,恐怕也是多日未进食,就算这种力度,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许仲站在床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却不置可否,对沈瑾瑜道:“跟我来。”
说罢便向营帐外面走去,沈瑾瑜不敢耽搁,急急的跟了出去。
出了主营,向左边的一个营帐走进,与刚才主营外森严的警备相比,这个营帐外的人并不多,但沈瑾瑜却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蜂拥而来,她恍惚觉得自己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但转身看看四周又无人在旁,她心想难道这就是父亲以前说的高手在旁,还没来得及细想,许仲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异状,问她道:“你会内家心法?”
沈瑾瑜道:“我们家我和母亲没有习武,父亲和弟弟都是习武的。他们练的是……”
说着犹豫了一下,含糊道,“好像是会内家心法。”
好在已经是走到了内帐,许仲来不及再问,床前守着的不是士兵,看上去像是一个军官,那脸,同许仲一样,满是肃杀,那军官没有行礼直接对他二人道:“还没醒,那个怎么样了。”
许仲对他耳语一番,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会儿,说话的功夫,上来一个士兵行礼后,给沈瑾瑜看了座。
沈瑾瑜等了半柱香,见两人都不说话,就低头在椅子上等着,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士兵,对着许仲耳语几句,许仲神色稍稍放松的对沈瑾瑜道:“令弟也来了,现在已经安置在营中了。你先来给这人针灸吧。”
沈瑾瑜心中略安,意料之中。想必是刚才等待的工夫去的寺庙。
只是来揭榜之前没有想到会是两个病人,原本打算如果成了,当然最好,他们姐弟二人都可以顺利回京,如果不成,她留下一条命来,换得弟弟回京,好歹有一个算是有了依靠。
现在,成了一个,也算有了丁点儿希望。
只是希望弟弟不要多话。
沈瑾瑜心里嘀咕了一阵,虽然有些担心,也只得平了一下心境,将刚才用过的金针细细擦过,依次放在火上烤一遍又插回,便上前看病人。
眼前这人虽然症状同方才那人相似,但好像却更严重些,除了脸色惨白外,嘴唇也泛着青紫之色,他伤在右腹,伤口用纱布包着,她并未打开查看,但从渗血的状况来看,伤口也似更深一些,还好刚才已经扎过一次,她心里也有了点底气。
对许仲道:“他伤的比较严重,又伤在腹部,可能八锁需要用到六锁。”
许仲点头允,示意她可以动作了。
沈瑾瑜这次动作也比刚才娴熟了些,只是这人受伤似乎很重,她下针力度轻了许多,怕病人受不住。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瑾瑜放下针已是全身近乎脱力,低声说好了。
许仲看看病人,同刚才那人一样,汗少,脉搏也少了些,这才松了口气,看神色颇放松了些,对着沈瑾瑜也是客气许多,低声道歉:“刚才多有得罪,只是事关挚友生死不得已为之。治病之事我另有安排,你只需稳住他二人即可。”
又道:“我派人去了你所说居住的寺庙查看你的来历,看到令弟并接来了,还望姑娘见谅,最近你就留在大营照顾此人,等他好了,我必会按照榜单所写付你百金的赏金,并让你和弟弟团圆,今天先这样。”
他的神态虽然客气,语气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沈瑾瑜见他态度颇为坚决,又想到军令如山,料想道求情便是无用,只得再三拜托,请他照顾好弟弟,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心照顾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