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瑜见他迟迟不开口,一时兴起,便泡了茶,每次见他欲开口的时候,便再加上一壶水,再泡杯茶,是以连着喝了三杯,此时见他这样郑重其事,觉得事情很严重,赶忙起身用手虚扶拦住了他。
程轩见此便道:“让在下先行道歉,不然此事实在是很难说出口。”
沈瑾瑜见他面有难色,一时有点忍不住责怪自己,玩心一起,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别人的正事,便郑重其事道:“我刚才为难你在先,这事便算是扯平了,你若要再坚持如此,我才怕是要为难了。”
程轩见她语气坚持,面色肯定,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再为难也是要开口了。
他便讲了事情的原委。
回京后,岭南的局势逐渐稳了下来,朝廷另派了驻军守岭南,他与许仲留在京城,因为政势所迫,他们中有一位朋友要避祸事。许仲便想了个主意,想要用针封住人的脉象,造成此人大病未愈之样。
许仲用着当时与沈瑾瑜一起扎针之时的针法,找了他一名士兵试扎。结果,人扎坏了。
程轩愧道:“这般觊觎他人的祖传绝技,我实在进门开不了口。”
他见沈瑾瑜面色沉稳,并没有怒,只是陷入沉思之中,不由住了嘴,静静等沈瑾瑜思索。
沈瑾瑜不语了约半柱香的时间,才犹豫开口道:“没有看到人,并不能断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仔细想了想当年祖父教的过程,他说解锁之法是与针法相关,但需要内力配合,我并不敢保证一定能好。还是要先看。这人情况严重吗?”
程轩见她并无怒意,心头先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这样骄傲的人,因为做错事情,要承接女人的怒火,并非易事。
现在沈瑾瑜没有责怪,甚至连一丝不满都没有。他庆幸之余,难免又多了几份感激。
偷师这事,不管是什么原因做来,都是卑鄙。此时不要说沈瑾瑜生气,就连责骂他也是正常的。
程轩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将被扎伤之人的状况整个说了一遍,然后道:“此人现在状态已稳,只是不得动弹,初时几乎是心脉骤停,给他续了内力,才又救了回来。”
沈瑾瑜道:“如此,梅花针的穴位并不复杂,只是针法颇为精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瞒你说,我当初并没有在人身上试过。当时若非形式所迫,逼不得已我绝对不敢去大营揭榜的。”
见得沈瑾瑜面色并无不快,程轩心内稍安,对他而言,最难面对得部分终于结束了。这种要乞求女人原谅的感受于他比死还难受。
他不是不善同女人打交道,他一直是风度翩翩的惜花公子,他愿意付出与,愿意软言细语,因为以往他都是站在一个高度,俯视这这一切,最多不过是平视。但对于今天,他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是一个卑劣的窥探者,他实在是接受不能。
这时只要哪怕一个鄙视的眼神就能让程轩无地自容,再也抬不起头来。所以他实在是很感谢此时沈瑾瑜的平静。
沈瑾瑜一阵思索后,才肯定道:“我现在差不多心内有数了,带我去看看吧。”
程轩道:“他此时在程府的客房,不过男女有别,你这样去看他恐怕不太合适,不如到了晚上,你着男装去看。”
沈瑾瑜想了想也有道理,便应了。
到了晚上,沈瑾瑜洗漱过后便和衣躺在床上,先是想着不要睡着了,怕等下程轩来叫她听不见,误了救人,可等了一会儿,她便觉得不支起来,眼皮越来越重,一阵阵挡不住的困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