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沈瑾瑜为什么不直说?这件事情,他愿意信她,虽然心中觉得幻灭,可还不至于崩塌。
各种念头,忐忑不定,桑田此时才知道,原来,就算大局已定,他暗藏的念头,也不会就此埋下,不再过问。
他轻松了片刻,又觉得终于将这这一切看的清楚了,虽然觉得对沈瑾瑜抱歉,可是她身为纯阴之人,这些,都是她的命数。
他想明白了,既然是沈柟欠下的,他承了沈柟的恩情在前,就由他为恩师偿还吧,助她入仕顺遂之后,沈瑾瑜这么心软之人,不会总是心心念念要报仇的,往后桑田为沈柟还清了,她便不会再这么恨了。
毕竟沈瑾瑜一个姑娘家,就算入宫当了娘娘,也不可能撼动沈柟这种大儒的半分根基。
螳臂当车之事,盛怒之下会做,可是沈瑾瑜,总归会醒悟过来的。
然而进宫之后,想见面,便没有那么容易了。桑田未能与沈瑾瑜有任何联系,不是他不能,而是她不要。
沈瑾瑜官复原职,不过暂留后助中宫掌管诏命,并赐五日一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
但她即使是休沐之日,也都待在宫中,并未外出。桑田想办法找人接近她,她也都避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是学她的外祖父沈柟,做孤臣了。
沈瑾瑜进宫之后两个月,京中降下大雪,这是今年年末最大的一场雪。
已经身为后宫之主的程婉体恤她,知道沈瑾瑜怕冷,赐了她大红襄边的白狐狸皮斗篷,并让她早早的退下回房,说是有故人来访。
桑田等在沈瑾瑜的所住前,沈瑾瑜不属后宫,住在尚书院靠近东西六宫的小院落里,宫中不准骑马,沈瑾瑜官阶尚不够乘轿,后宫院落很开阔,风大雪大的,她慢慢的沿着空旷的高墙边踽踽而行,走过的脚印马上就又被新下过来的雪盖住了。
桑田远远望去,大红色的斗篷边勾勒在这冰天雪地里移动,无端的生出了很多的悲壮之感。
天地茫然一片,将过去和未来含混成一团。
桑田见她弱小的身子,在雪地里着实走的有些艰难,便想上前扶她一把,走的近了才看到,她未施脂粉,脸色有些苍白,两颊却因为冷,有些红晕,看着倒是不像打算以色侍君的样子。
沈瑾瑜挣脱了他的搀扶,于他并肩而行,进了屋子,她才行了一个礼开口:“下官……”
桑田扶住她的上手臂道:“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吗?”
沈瑾瑜不苟言笑道:“从前是我们,可现在,是你我,你我之间,礼不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