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这么想吗?”影子说:“你还记得你个马夫的小畜生叫什么吗?艾森?伊森?”
“他的名字是强森,而且你不能叫他畜生!”约瑟夫道。
“我不接受你的建议,他就是畜生,不管他的名字是什么。他有一个名字的意义就是让我认清他是哪一个畜生,仅此而已。神为你我作证,那天他确确实实说,约翰,我和传说中的恶魔的打过照面了,他没有獠牙和牛角。”影子道:“你也应该听见了,虽然他私下的,小声的,但声音总能传进你的耳朵里。没错,你在墙垛上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的妄想!”约瑟夫道:“我从没听他说过,若不是被他父亲告诫,艾森一定会……”
“天神在上,听听你的话,你自己相信吗?”影子道:“我一个该死的词都不相信。我们可以把他们抓回来,每一个强森、艾琳,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能如你所愿。”
“别说这种话了,而且注意你的礼仪。”
“我的礼仪?加起来都没有他们几个粗鲁。”影子说:“那些骑士整天发誓说要为你效力,如你所愿。现在你的愿望来了,就是抓回那些胡言乱语的狗娘养的,还有他们的狗爹娘。用尽城堡里所有的刑具,让他们卑贱的生命给那些狱卒练练手。”
“我让你别说了!”
“我非要说!他们污蔑你是恶魔,那么就去做恶魔。做一个让人畏惧的恶魔,而不是一个畏惧别人的恶魔!”
这一刻影子无比的清晰,即便是它最微小的表情也能一览无余。它脸上的笑容是一种仇恨得到满足的狂笑,嘴角一直被冲破思维的狂喜拉到颧骨那里,不自然也不正常。像是终于把人内心中最为隐秘的、黑暗的、见不得人的夙愿了结一般,笑容鄙视着世界和所有信奉常伦的人。那种从来没有人敢于搬上台面的愿望,给人莫大的刺激。
一瞬间,约瑟夫意识到这不是自己会露出的笑容。有史以来一直在模仿自己的镜像,今天做出了已于自己的举动。就是那藏身隐秘的诅咒,在最关键的时候爆发一样神秘又恐怖。若是他没有走眼,直面的就是诅咒恶魔克劳迪本尊。
约瑟夫把手伸进水里搅动着,想要赶走这个令人恐惧的影子,可是一点都不奏效。水面像是一锅玻璃,连波纹都没有产生。无力的手只是在对着现实哭喊:快一点离开我,诅咒恶魔。
影子一把抓住伸进他世界的手,把扭曲的笑容一歪,“我不是克劳迪,我只是一个爱开玩笑的无名小卒……你的胎记——玩笑,你们的传说——玩笑,你的人生——玩笑。”
“你想干嘛……”约瑟夫奋力的想把手从镜子里抽出来,眼泪莫名的从眼眶里流出,不断地洗刷着他的脸颊。他不怕恶魔,也不怕死亡,但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是个玩笑的说法。想到自己的一生就是为了取悦别人这种低贱,无意义的事情,换谁都会崩溃。
“别那么的消极,来。”影子把约瑟夫拉近了镜面,让他只有半个身子还在池塘的岸边,“我们可不想让事情变得简单不是吗?现在,我会诅咒你。”影子点着头,思考着措辞,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恶魔的玩笑,“我会诅咒你,之后让你忘记我的诅咒。等到那一天诅咒应验了,你就会一字不差的全部想起来。”恶魔又露出了扭曲的狂笑道:“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约瑟夫的眼泪滴进镜子,化作了墨汁一般的黑色,在镜子里扩散开来。惊愕完全统治了他的头脑,让任何吵闹都做不出来,恶魔继续道:“现在我们开始了:你是米丹盖尔的灾祸之星,家庭随你倒塌、城市随你燃烧、国家随你陨灭。就像是奶里混进污泥,他们咒骂污泥;就像是汤锅里掉进老鼠,他们诅咒老鼠;就像是待宰的公鸡,他们砍下你的头。”
话毕,恶魔把他脱下了水。原本怎么也不会出涟漪的水面,现在浪涛不断。漩涡、暗流在着一湾不大的池塘里酝酿起来。
“约瑟夫!”伊丽莎白疯狂的跑向池塘,她的一生再也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妈妈在这呢,妈妈那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