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辅之的姿色,不艳,不俗,如兰似玉,她喜爱穿深色的衣服,似乎刻意把她身上出尘的气质给掩盖住。
原来她就是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花衣奴。
“二嫂……”
“我只不过许久没有和人聊过了,我也不会全部都告诉你……”杜辅之懒懒地呷了口茶,“我和秦复相识,是在我十四岁。我潜入相爷府,谁晓得他在府里做客呢。我原本不是为了他去的,却被他伤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我就喜欢上他了。我离开了樊楼,是为了他。后来我怀了孩子,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后却说……这不是他的孩子。”
“二嫂。”
“哎,是谁的孩子我自己清楚,我只不过没有想到,他娶了我。娶了我也就罢了……是啊,就罢了。”
“二哥一定不会辜负嫂嫂的。”林嫤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辜负?他去南关,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我在秦府为什么这么多人听我的?不是因为我是二少夫人,也不是因为我受宠,只是因为我不是个好人。”
“二嫂,你很好。”
“我好吗?怎么,无况还没有告诉你,那夜是我给你们下的药吗?”
林嫤想起她和沈无况分房睡的前一夜……
“二嫂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杜辅之这口气似乎叹进了自己的心里,“因为我不是一个好人,总要做点坏事让我自己记住。否则,这样煎熬的日子,要怎么撑下去?怎么说服自己,他本来就是应该恨我的呢。”
林嫤道:“二嫂若是真的喜欢二哥,就应该跟着他,不应该送他走啊。”
“你不恨我?”杜辅之像是没听见她问的话似的。
林嫤知道她说的是那夜下药的事。
“不恨,反而要感谢二嫂,我和沈无况现在好好地做朋友,也是不错。”
“朋友?”杜辅之笑了一下:“是啊,做朋友也好过做冤家。”
林嫤坐到她身边,她觉得这个女人这么美,为何突然这么卑微?
她说:“嫂嫂,女人不一定要靠男人才能过活,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你以前风光的时候,那时我也不过十一二,连我深在闺中,也曾听过花衣奴的名号。”
她又说:“但是,在爱情面前,即使你是花衣奴,还是得低下头。二哥我不了解,我也不明白你们生过什么,但是我想说,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得让他明白。”
“你说得对,我得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怎么只能让我一个人难受呢?”杜辅之此时决定了一件事,这件事之后让林嫤觉得,她说错话了。
……
林嫤回到秦府,现在杜辅之不在秦府,所有事都是她来打理。
她越来越喜欢秦府,这里没有林府的勾心斗角,没有林府的繁文缛节,没有林府的欺善怕恶……
可是,秦府好冷清。
这里的人常年都在关外,一两年也只回来一趟,就像秦府的二郎秦复,他这次去南关,二嫂临盆,他都不一定能回来吧?
“想什么?”沈无况坐到她面前。
“你回来了?”林嫤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最近事情好多,我有些心烦。”
“说来听听。”
林嫤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她知道秦钰是他心里的一块疤,她不想提起秦钰让他难过,不过苏乔的事,他一定也知道了。
“你的表妹夫出事了,你怎么看上去也不挂念呢?他不醒,二嫂就一直住在相国寺吃斋念佛,一跪就是一整天,我有些担心她身体。”
果然林嫤就不应该提起苏乔的事,沈无况一定想到秦钰了,才会连倒个茶都洒出来。
她止住沈无况心不在焉的倒茶动作:“你恐怕更担心秦钰吧。”
他才现自己的失神:“没有……”
“那就当你没有吧,反正我也不在乎。”其实林嫤也很担心秦钰,她现在在苏府,怕是没有那么好过吧。
沈无况说:“二嫂那边你留心一点。”
因为杜辅之的脾气,没几个人能懂,可能怀孕的女人,脾气都不太对吧,他总觉得杜辅之近日越奇怪。
“嗯,我每天都要去看她的。”只是今天又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
“沈无况,如果一个人欺瞒了你,你会一直耿耿于怀,你会不再信任他么?”你以后知道我欺瞒了你,你会像二哥对二嫂那样对我吗?
一身不吭?冷落以待?或者直接逃避?
她猜沈无况一定会说当然了。
但是她只猜中了前一半。
他说:“当然了,因为我,本来就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你也不相信我?”
他笑了一下:“暂时可以相信,毕竟你……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欺骗我。”
林嫤心里一凛,捏了捏手:“是啊,我也没什么能骗你的……”
沈无况打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骗我什么了?”
林嫤白了他一眼。
沈无况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你现在成了秦府的当家,确实操劳,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还是没打算把芷儿的事告诉她,他欺瞒了她,她以后也会不信任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