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压抑着声音问,正是白日都不敢和苏铮走得太近的林婉约。
林觉不无低落:“大姐好像真的认为十一族兄是故意接近我,她脸色不好看,还叫我们以后要小心些。”他不明白,明明十一族兄是好心带他回家,而且那么和气斯文有礼的一个大哥哥,大姐怎么连人都没见到就在怀疑这怀疑那了?难道连帮助人都不行,帮了人还要被人误会。
林婉约摸摸他的手:“瞧这手凉的,刚才一定没吃好吧。你大姐她要撑起一个家不容易,考虑事情自然要面面俱到,时日一长难免多疑,况且我们让她伤心在先,她对府里的人初初印象便不好……”
她宽慰着,随后瞅了瞅苏铮屋里黯淡的烛光,小声问:“她喝了那汤吗?”
“嗯,大姐也知道你关心她呢,喝了之后语气都松快不少。”林觉问,“二姐,大姐会原谅我们吗?会像以前一样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了,我们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我们,我们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如果大姐实在不喜欢这里,我们不如一起离开……”
“净胡说!”林婉约低斥道,声音里含了一丝愠怒,“我们好不容易才回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吗?离了这里我们要去哪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这是的财富、地位都是我们应得的!”
林觉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睁大了黑黝黝的眼睛。
林婉约惊觉自己语气太重了,忙软下声线好言安慰:“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回家这也是爹娘在天之灵愿意见到的,我们怎能令爹娘不安?你别看叔伯姐妹们不大和气,那是我们还不熟悉,熟了就好了。林府是我们的根,以后切不可再讲什么离开的话。知不知道?至于大姐,她是真心疼爱我们的,只是一时片刻心中还有气,毕竟我们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亲人,她却变成了孤家寡人,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让她一个人远离,否则她一个人没人照顾不是太可怜了?只要我们表现出对她的关心的依赖,定能留下她的。”
林觉听了这样的话才放下心来,握起小拳头道:“嗯,我一定好好陪着大姐,每天都给她送好喝的汤喝,让她都不舍得走。”
“这就对了,不过还要在族学里还要记得友好族兄弟敬爱师长,你要先自己在家族里立稳脚跟,以后还能保护好大姐不被人瞧不起。”
在这日之后,林觉每顿晚饭都会给苏铮送去一盅煲汤羮露,都是以林婉约的名义送去的,苏铮虽然不大感冒但对着小孩儿渴望期待的小眼神,总是不忍拒绝。
左右也迁就不了几日了。
苏铮白日空闲时不喜呆在死气沉沉的林府,多是跑到外头游荡,一边筹谋自己的出路,一边密切注意林家大房的动向。她想看看林家大房会怎么对待林婉约姐弟。
她慢慢发现大房是林家最有出息的,林家的大大小小的绣庄绣坊绝大多数都是大房打理,而二房和庶出的四房却隐约形成一个联盟与其分庭抗礼。
紫砂这一块的新生意也基本是大房在跑关系,筹划各个步骤,他们包下了阮南一个大码头用以进出货,还有数个仓库和铺面,是要大干一番的阵仗。而他们租下来的这些场地时常受到骚扰,不是今日遭贼,就是明日账目不合,要么就是招聘过来的壶工伙计被挖走。状况频出。
渐渐的,大房的能力受到质疑,二房和四房开始冒头,一副要力挽狂澜的势态。
负责运输的赵家成了两派力争的对象,本来和大房谈合作谈得好好的的赵家一下子态度暧昧起来,不单在利益分派上拿乔起来,而且坐山观虎斗观得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三房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大房开始拿自己找回、帮衬了三房遗孤大作文章,坊间流传的净是林家大房多么仁义大度的赞美声,做生意也实诚、讲信用。而其他两房却连侄子侄女都容不下,成日在大宅子里怎么刁难陷害。
舆论转向。
而且大房以三房的名义好像在家族里获取了更多的资源……
苏铮带着帷帽听着听着各种议论,不由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人们茶余饭后八卦闲谈,却不知道是被有心人牵着鼻子走,无形中给某些人造势。
忽然,她听到有人凑在一起悄悄地说:“听说昨儿个晚上有人往赵府送了几个大美人。”
谁不知道赵家老少爷们多,又都是好色的,这招用得可好啊。
另一人“嘁”了一声:“赵家又不是一般的人家,什么美人没见过,你知道昨晚送去的那是些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