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搭过脉,自然是没有喜脉,不出沈梅君所料,傅老太太等得大夫走后,冷声喝道:“你们把沈梅君的东西收拾一下,把她母女俩赶出府去。”
事已至此,沈梅君反淡然了,平静地道:“梅君自进府后,多得老太爷照拂,临别前梅君想去向老太爷磕个头,求老太太恩准。”
“老头子给你个扫把星害的躺床上晕迷着,你还想怎么害傅家,马上给我离开。”傅老太太恨恨道。
前些时传出沈梅君是扫把星时,她便想把沈梅君母女赶走了,只是怕傅老太爷反对,且沈梅君理家那几日,对她也是毕恭毕敬,没有可挑剔之处,今日傅老太爷去衙门,路上拉马车的马突然发狂,傅老太爷给甩出车厢,如今晕迷着生死未卜,她终于忍不住了,心中只盼着赶紧把沈梅君赶走,傅老太爷能苏醒过来。
若沈梅君已怀了傅望舒的孩子,则只能咬牙容下,如今没有喜脉,自是赶走没得二话。
见不到傅老太爷,想什么法子才能留下呢?沈梅君急切地思索着,正苦思无计时,耳中却听得谢氏喊道:“走便走,把我女儿的奴契拿来。”
傅望舒给衙门抓起来的事谢氏已听说,傅望舒若不向杜小姐屈服,只怕凶多吉少,若屈服,杜小姐进门来,沈梅君也扶正无望了,在那样骄横的人底下,即便有傅望舒护着,日子也不好过,谢氏早有了离开的打算。
这一个月来阎石开和阎老太太没过来,却不时打发人送贵重药物食材过来,谢氏想着阎家上下人等都宝贝着沈梅君,心思斜了又斜,脑子活泛得厉害。
谢氏官家千金出身,当了十几年的侯夫人,即便落魄多时,骨子里仍透着不容忽视的骄矜,傅老太太给她像看跳梁小丑似的斜睨,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左手紧紧攥住拐杖,极把拐杖朝谢氏扔出去。
沈梅君吓得心惊肉跳,知无可挽回了,忍了闷怒郁结看骆青意。
骆青意这回领会了,咚一声跪了下去,对傅老太太道:“梅君如今瘫着,离不开人照顾,求老太太垂怜,给青意出府照顾梅君。”
一个丫鬟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傅老太太本不在意的,不忿谢氏的高高在上,冷冷道:“你是傅家的奴才,自有你要服侍的主子,沈梅君生死与你何干,休得多言。”
傅老太太发完话走了,秋梦和骆青意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暂时先走,等傅望舒回来后再想办法,沈梅君抬头四下望,依稀里只见傅舒站在床前,静静地望着自己,幽深的眸子里流水般潺潺流淌着情意,嘴唇微动娓娓倾诉着爱恋,定睛看去,人影却不见了,不由得酸楚幽痛难抑,如堤溃洪泄一般,眼眶涩涩的,忍了又忍方没落下泪来。
“梅君。”秋梦和骆青意却没忍住,一齐哭了起来。
骆青意是不能再留傅府了,傅望声或是傅望平回来要折磨她,她这些日子如此明白地帮着自己,傅太太也不会放过她的。
有阎家的赔偿银子,赎身的银子尽有的,只是傅老太太方才与谢氏较上劲,傅太太恼骆青意帮着自己,此时提出赎身她们定不依允的,只能向阎老太太求助了。
“秋梦,你去阎家和阎老太太把这事讲一下,请她派人来带我和我娘去那处宅子,再看看能不能请她出面,给青意赎身。”
阎老太太亲自过来了,有她出面,骆青意轻易便赎了身,银子阎老太太也没要沈梅君的,
她过来时还带了八个婆子,谢氏和沈梅君的东西都由阎家的婆子帮拿着,抬着沈梅君出府也是阎家的下人。
上马车后,阎老太太道:“我那傻孙子听说你要离开傅府,求着我要把你接家里去,你们母女俩跟我回去,不去那宅子了如何?”
“使不得,怎好给老太太添麻烦。”沈梅君婉言拒绝。
“老太太有心了。”谢氏微微笑,道:“无名无份的,我母女俩住到你家甚是不便。”
“夫人言之有理。”阎老太太有些怅然。
“无名无份的不便,若是有名份……”谢氏说了一半顿住。沈梅君没料到谢氏竟说出这样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只恨不能晕了过去。
“若是有名份……”阎老太太低喃,随后眼睛霎地亮了。
“老太太有没有听说我家大少爷的事,不知要紧吗?”沈梅君见阎老太太给谢氏引导着,要说出让自己无地自容的话了,吓得顾不上害臊,急忙高声发问。
“你瘫了还把你赶出来,傅府如此绝情,傅家的事再与你无干了,忧这个做什?”谢氏怒瞪沈梅君,把眼看阎老太太,等阎老太太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阎老太太明白谢氏话里之意,沈梅君刚从傅府出来,本不便说的,谢氏要她表态,沉吟了一下便道:“论理这话不该说的,沈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孙子是个傻子,阎家愿意明媒正聘。”
“老太太,这不成的,我是大少爷的人,人皆知之。”沈梅君急急道:“我如今瘫残在床,阎家的嫡长孙媳,又岂能是一个残废。”
“商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你跟傅大少爷连摆酒席都没有,瘫了亦不要紧,阎家又不是养不起你,你不嫌弃我孙子是个傻子便可。”阎老太太不以为意,傻孙子喜欢沈梅君,沈梅君即便是和离的正室,阎家也不在乎。
本来不便横刀夺爱,是顾忌着阎傅两家的交情,如今傅家把沈梅君赶出来,恰似是天赐良缘。
谢氏听得连连点头,沈梅君急得几欲晕倒。
“我那傻孙子日夜叨念着沈姑娘,沈太太若是不反对,便和沈姑娘随老婆子回阎府,一起参详婚事置办物品铺陈,择日办婚事。”既说开了,阎老太太迫不及待想娶孙媳妇了。
“老太太,梅君这样子无法生儿育女的,白耽误了阎家子嗣,万不敢担阎家罪人。”沈梅君冷静地道。
“梅君这话有道理。”谢氏竟是不反驳,沈梅君提起的心刚放下,又给谢氏接下来的话刺得无语凝噎。谢氏正颜看着阎老太太道:“老太太,往后的事咱们先议定,若老太太觉得不妥,这亲事便作罢,我的意思,成亲三年后,若梅君一直无喜,给阎少爷添一两个房中人,产子后留子去母,对外只说孩子是梅君生的,放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