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家底不错嘛,”窝在被窝里,想起下午拐到ATM机上查到的大额数字,周一诺十分惊讶。工作已经七年多,自己的存款只有他的五分之一。虽然不及他工龄长,但若算起工资和出差补贴,有时他的月工资还比不上自己。周一诺不由衷心感叹程少校的存钱能力,如果他去美院啊,武音啊,随便包个年轻漂亮、胸大腿长的大学生,感觉都妥妥的。
程梓明被逗笑,“她们?买几个包就没了吧?那我可养不起,我这可真的全是血汗钱。”
近来在网上恶补了相关知识,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周一诺对军人的血汗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还都给我,真不怕我卷了钱跑了?”
“你要真跑了,叫小宇去帮我把卡拿回来,他拳脚不怎么样,跑得还算快。”程梓明挑眉,因为笑着,面容在台灯下更显柔和。
“哈哈哈,你又埋汰他。”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毒舌的表哥,太坏了。
“说真的,一诺,别再纠结卡的事儿了,”这些天偶尔谈到这个话题,她总表现出想将卡还回来。程梓明轻咳了一声,脑海里闪过姑娘的笑靥。说实话,他明白这样的做法其实有些无耻,总觉得这样,一诺就不会嫌弃他没办法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随叫随到,每天相伴,嘘寒问暖。既然时间上没法满足她,就想在经济上补偿她。手里拿着她的信,感受着每笔每划写下的温度,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不过一张工资卡,也没多大用处,你又不买什么奢侈品,每个月工资也不少,但是,但是,我想说,或许,我的性命给了国家,但至少身家给了你。”
也许是不见面便不尴尬,也许是分离加速了两人的相互了解,两人都在为对方调整着心态,为长久的异地做准备。一直把那张存有巨额的银行卡当作烫手山芋的周一诺,在这天晚上,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动人的情话。
他说他把性命给了国家,身家给了你。如果哪天他牺牲了,抚恤金都留给你。
周一诺呆住了,没发出任何声音。
没见电话那头有反应,程梓明很担心,一诺一诺喊了三四声。
周一诺咧着嘴笑了,看着窗外不见星星的夜空,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好啊,我等你。”
程梓明百感交集,听到她的笑声,自己反而胸口发紧,他捏着手机,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信我?”女孩的笑声再次响起,“别忘了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一诺千金么。程梓明苦笑着摇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深深地印下了这个名字。
临床平台主管经理黄振年前辞职去了上海,据说他和一个姑娘网恋了两个月,恋情强烈升温到突然有了非卿不娶的念头,于是他便跟去了那姑娘工作的城市,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留下一群人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幸好他的临时离开没给部门工作带来太大影响。作为资历较老的员工,周一诺渐渐被推出来代管,某些总结性的东西,邵聪都交给她来做。好在小师妹性格沉稳,经验也够,邵聪在高层会议上提议给她升职,被领导们压下说再考察一段。
周一诺对此并不知情,工作量的增加,让她比从前更加忙碌。邵聪给在广西出差的她打电话,下周一省药监局的人要来,而那天RA唯一能陪同的员工正好不在,希望她能帮忙接待。
答应下来,周一诺暗叹自己超人附体,还没回公司呢,日程就已经被安排得如此之满。世间工作大抵如此,干活的人干得累死,不干活的人闲死。想想程梓明那个危险系数更高的工种,周一诺瘪了瘪嘴,还是老老实实地干活吧。
这次到广西出差仅用时两周。工作结束后,她特地绕到广州探望了正在坐月子的张云梦。母子平安的一家三口温馨无比,曾帆小心翼翼逗弄襁褓中的儿子,让他朝周一诺喊阿姨。
周一诺扶额长叹,你们家这个,是想比哪吒还逆天么,哪有没满月就能说话的孩子,那是妖怪。
幸好这孩子还算正常,只是闭眼睡觉,丝毫不理会在一旁傻笑的神经质父亲。张云梦笑称,升级当爹这些天,曾帆的肾上腺素一直高水平稽留,抱着儿子不撒手就算了,简直是有了儿子就不要老婆。
周一诺笑骂,你这才刚当娘,就吃老公的醋,以后有了儿媳妇可怎么办!
张云梦点点头,是啊,想想就发愁,现在还是我的小亲亲,养他二十几年,到时候就属于别的女人,有了媳妇忘了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