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茂林拨开女儿脸颊上的碎发,轻声安慰着。
“傻丫头,他肯定忙去了,或者只是想歇两天,等大家都平静下来了,再好好谈这件事。你要对他有信心。”
拿了卫生纸擤鼻涕,周一诺的眼泪还在无声的流下,“他这算么斯,他这明明是对我冇得信心。”
周茂林挑了眉,“也许,他只是不愿意看你跟你妈闹起来呢。跟你说啊,这个状态,我有经验的,哼哼。”
周一诺没像往常那样被逗得笑起来,而是擦了把泪,嗷了一声,老头啊,想不到你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惨啊,然后眼泪刷刷往外飞。
“好了,该吃饭吃饭,该联系联系,如果他不方便,你就过去,当面问他总比在电话里讲不清楚好吧?”周茂林帮女儿擦了泪,笑着说道。
周一诺抿住嘴,泪痕顺着嘴边往下,在下巴上汇成更大的水滴。她点了点头,泪滴被甩在病号服上,给原本湿了大片的前襟加入了新鲜的湿润剂。
是啊,就算他不接电话又怎样,等我把腿养好了,我自己去找。山不就我我就山,谁怕谁!
虽然周一诺养伤的劲头好起来了,但仍旧不与母亲说话,这种冷战到死的状态到了住院第四天仍没有好转。
陆宇抱着花篮水果篮进病房,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靠在床上那个小木乃伊居然会是周一诺。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没见过光荣工伤的啊。”周一诺见不得他一脸惊讶,还没等客人坐下,便连珠炮般向对方展开攻击。
“好好说话。”周茂林扫了眼女儿,跟陆宇打了招呼便拉着邓清出了门。
“这不是有年轻男伢来看她吗,总比当兵的强吧。”邓清小声嘀咕,却没逃过周茂林的利耳。
“这个问题你不要再插手了。”一家之主瞪着眼哼了两声,看她还想狡辩,直接拖了她的手往外走。
就这智商,只能好心办坏事,说了多少回陆宇是小程的表弟,这明摆着是被派来探听情况的,你还是消停点吧,让我姑娘过几天安生日子。
“工伤是工伤,也没有这么惨烈的吧,怪不得我拐子那儿天塌地陷了,”陆宇摸了摸周一诺固定好的胳膊,“啧啧,这石膏真硬啊。”
“怎么就天塌地陷了,我的电话一个都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他又人间蒸发了呢。”斜了陆宇一眼,周一诺没好气地道。
陆宇淡淡地笑了,“他没跟我细说,只说你好像受伤了,要我弄清楚,然后告诉他。”
周一诺哼笑出声,“告诉他,告诉他又怎么样呢?告诉他他就接我电话了吗?被我妈说上两句反对就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你知道他跟他爸关系不好吧?”陆宇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周一诺点点头,不解地看向陆宇。陆大少不客气地从自己送来的水果篮中掏出根香蕉,自顾自地吃起来。
“家庭环境造就了他的心理阴影,他一直很责怪我小舅,一直到现在。他觉得如果不是他爸经常不顾家,我小舅妈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但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我大舅也是军人,比小舅忙多了,大舅妈家里家外一个人包干,梓光不也好好地去了Top2,去了常春藤?”
“所以他就是不相信我。我妈要他跟我分手,他就真的要分手了?”周一诺冷笑着,眼神里全是不甘。
“他害怕,唯一一个爱他的女人死掉了,后来遇上你,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本以为能开心快乐地一直过下去,却发现好像又陷入了那样的循环,他觉得自己没办法给你什么,而你又对他这么好,他受之有愧,对不起你,所以患得患失。”陆宇是旁观者,听程梓明说了几句便猜了个大概。果不其然,丈母娘极力反对并质问他能否给周一诺幸福,想起早逝的母亲,他怂了,他不愿周一诺成为第二个胡胜男,没有办法面对周一诺的伤痛或是死亡。对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少校来说,这是他的死穴。
程梓明的过往总是那样让人心疼,周一诺再次红了眼眶,“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问问我啊?”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
电话拨通之后,陆宇笑着对程梓明说了句,拐子,你见过木乃伊复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