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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是个多事之年。
3月19日,高考一模成绩公布了。按着常规,第一次高考模拟考试是全市统考,题型与命题范围都参照高考试卷。
我一模的成绩是534分,这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按这个成绩,我可以上一本。当我知道这个佳绩后,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就连我的班主任也很吃惊,因为我所在的班不是学校的重点班,而我以往的成绩也不是老师重点关注与培养的对象。
我能有这样的成绩,用我妈的话说,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
周六开家长会后,周日难的放假一天。我在征求我妈同意后,约了四个同学一起去郊外游玩。本来一整天玩得都很开心,结果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事。
我们经过一条小河,河上的小桥是用水泥管道搭建的。下面流水,上面行人。问题是圆滚滚的管道上并没有铺平,起起伏状。当时,我们五个人排成一条线,打算骑车过桥。去的时候就是这样过的,谁也没想到会出意外。
我面前的文灏骑到桥的半中间时,他突然停住了,后面的我来不及刹闸,砰地一声撞了上去。结果,我连车带人倒了下去,身体左侧重重地碰在水泥管道上,然后栽进了小河里。
那个小桥也就一米多高。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湿漉漉地从小河里爬起来有些丢人,根本没顾上身体的痛。
文灏放下车子,赶紧免起裤腿下到河里把我拉上去。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我有些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质问道。
文灏看着我落汤鸡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他骑不过去了,想着停下来推着车过桥,一着急就忘了后面还有紧跟着的我。
我上了岸把淌着水的校服上衣脱掉,小离递给我一件她怕变天带着的厚上衣。换衣服时我发觉他们几个看着我的狼狈样都想笑,可都憋着。
一想到刚才一头栽进小河里的样子,我自己突然呵呵的笑了,他们跟着也都放声大笑。我一笑就感到左侧肋骨边缘处有些疼,我马上收起笑又检查了一遍身体,并没有发现摔伤了哪里。
天已经是蒙蒙的黑。我的裤子还湿漉漉的,我们一行五人回了家。我的自行车的脚蹬子摔坏了,我坐在徐丽娜的自行车后座上,文灏则骑着他的车,一只手拉着我的车。他们把我送回家。
我妈得知我掉到了小河里,数落了我一顿,十七八的大姑娘一点都不稳重,就知道成天在外面疯。我说是文灏突然停了下来,我没注意才不小心掉河里的。
“又是这个文灏,你不会是同他谈恋爱吧?我可告诉你不许你早恋。”我妈一唠叨起来就没完。
我同文灏关系是挺好的,也有同学开玩笑说我俩是一对。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那种关系的男朋友。只是因为他坐在我的前排,性格比较蔫儿,学习成绩也比我好,对我的各种问题很耐心地解答。
“爸,车子的脚蹬子坏了,你赶紧给我修啊,明天我还骑车呢。”在我们这个三口之家,我的地位仅次我妈,对我爸爸我还是能指挥的了。我换了衣服,拿上书包进了自己的小屋。我妈一看我在看书,立马就住了声,不再唠叨。
到了晚上,我身体左侧疼得厉害,我没敢告诉我爸妈,怕被臭骂一顿。睡觉的时候,我脱了衣服特意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发现有淤青。我也没当回事,以为睡一觉就会没事。
第二天早上穿衣服时,不留神碰到了腰部,疼得我直呲牙咧嘴的,我断定一定是扭伤了,过几天就会没事,我照常去了学校。班里的同学见到我都嘿嘿地幸灾乐祸地笑着,他们已经知道我前一天掉水里的糗事。
两节课后做操时,我同老师请假,我的身体左侧很疼不出操了。我的班主任是个小个子老太太,她先是用不信任地眼神打量我半天,确定我没有撒谎后,又很热心肠地对我说,“我带你去校医务室看看吧。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可不能掉以轻心,没病最好,安心复习功课。”
本来我没打算去医务室,可是觉得那个部位一直在疼,我也有些担心,不会是把什么内脏摔坏了。
医务室的女医生听了我的讲诉后,用手一摁我的左侧,我疼得啊了一声。她皱着眉头,一脸地严肃,建议我马上去正规医院检查,可能我摔伤了脾。“马上去,别再耽误了。”
我一听当时头就大了。生物老师讲过,脾破裂很危险,大量出血会死人。
班主任刘老太给我妈妈打了电话,把我的情况告诉她,然后借给我两百元,让小离陪着我先去医院检查。
CT诊断证实,我确实是脾破裂并伴有轻微出血现象。门诊的医生看着诊断书,直接让护士用推车把我推进病房。
得知我要做手术时,我妈吓哭了。其实,我当时也有些恐慌,但是装着很无所谓的样子,安慰着我妈。
那个时候我更担心的是我的高考。因为一模的成绩,激发起了我的斗志与豪情,准备攒足了劲儿拼搏一回,兴许还能在高考时考出好成绩。可命运真会作弄人,我的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埋头苦读,我却乐极生悲躺在医院。
我妈去办理住院手续,嘱咐我好好躺着,这时,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护士进来给我输止血剂。
在手术之前我必须静躺,不能动也不能进食,甚至不能咳嗽不能去卫生间,防止脾进一步出血。这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护士并没有告诉我禁止活动。
护士给我扎了三次都没有找准血管,她的额头因为紧张沁出细细的汗珠。她有些愧疚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到我的右手上。这回一次就搞定了,我和她同时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手忙脚乱中,她的输液盒放到左侧的床头柜上,原先粘在在袖子上的医用胶布都用完了,她一手按着针头,一边求助般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