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医生把我的练习簿放回去,“数学可以锻炼人的思维逻辑,让你的大脑更精密,而不是越来越糊涂。”她看了看手表,“我现在有事先走了,你把这个道题再做一遍,半个小时后去找我。我看看你的思路是不是对头。”
还没等我说什么,她转身就往外走,我妈妈高兴地冲着夏医生的背影说道,“谢谢你,夏医生。”她又转过脸同24床说道,“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好。”
门一关上,我就赶紧坐了起来,打开练习簿重新开始求证这道几何题。刚才被夏医生批评,为了在她面前挽回形象,我认真地解题,没用几分钟,这道题居然被我轻松地攻克。
我拿着练习簿兴冲冲地去找夏医生。结果她不在医生值班室,护士们说她刚才接到电话出去了,但不知去了哪里。
我这才想起,她特意让我半个小时后找她,想必她有事情需要处理。我有些失望地在走廊上溜达,走过了病房也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病区门前。
咦,夏医生正同一个男子站在门外说话。那个男子身躯挺拔,看上去比她大三四岁。男子穿着深蓝色的长风衣,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衬衣和米黄色的领带,头发梳理的很整洁,鼻梁挺直,额头宽大,浑身散发着男子汉的气概。这个男人应该算是长得英俊帅气。
夏医生背对着门,双手背在身后。我在猜测这个男子同夏医生的关系。这会是她的男朋友吗?门关着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隔着大门上的玻璃我直直地盯着他们,引起了那个男子的注意,他朝我看了看,夏医生马上就扭过了头。这样盯着他们真是太不礼貌了,我慌得赶紧低下头转身往回走。如果换做其他的医生,我绝对不会这样热衷关心人家的私事。
我担心又要被夏医生批评了,回到病房立马躺下看书。没过几分钟,门被推开,夏医生出现在门口,她用手指指我又指了指她办公室的方向,然后就消失在门外。
我怀着好奇心下了床,抱着我的数学书、练习薄和几张真题试卷去了医生办。经过护士办时,几个趴在服务台前闲聊的护士看到我,笑着打趣道,“莫凡,你可真够用功的。早知道这样,你干嘛去郊游,把自己掉河里呢。”她们都知道我是苦逼的高三党,也了解我受伤的壮举。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我哪知道自己点背啊。”我也同她们开着玩笑,“姐姐们你们都是高考过来人,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还要请教你们。”
“你这是拿我们这帮中专生、职高生开涮啊,你的问题只有像夏医生这样的高材生才能帮得了。”
我笑着进了医生办,夏医生正坐在办公桌前做着值班记录,见我进去了马上把手里的笔放下,“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我把练习簿放到她面前,她看着我的解题步骤,一挑她的柳叶眉,“这不思路很清晰嘛?”她拿起我的书翻了翻,又抽出一张试卷,“我给你记时间,你现在就开始做吧。”
我有些欣喜也有些胆怯,挨着她坐了下来。我做试卷她整理值班记录,房间里很安静,偶尔从外面传来护士们的说话声。
也许是因为当着夏医生的面,我不敢掉以轻心,比对付考试还用心,认真地一道题一道题的做起来。
期间,护士把夏医生叫出去两次,因为有病人需要处置。我把自己会做的题都做完,把不会做的又从头看了一遍,仍然没有看出个头绪,我想我该交卷了。
夏医生低着头熟练地做着笔记。她的脸颊因为专注而微微泛起红晕,高挺的鼻梁,薄而鲜红的嘴唇,白嫩的肌肤更像是凝脂,我看着她脸的轮廓有些出神,“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被自己的唐突惊醒,知道这是个比刚才的“窥视”还要不礼貌的行为,可我就是很好奇。
她对我冒失的问话无动于衷,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仍旧快速地写着。“我觉得他长得挺帅气的。”夏医生的沉默鼓励我继续说了下去,“和你挺般配的。”这句话有讨好之嫌。
她终于抬起头用手里的笔敲着我的脑袋,“小孩子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般配啊,还不快点做你的题。”她并没有因为我的多嘴而生气。
我趁机把试卷推到她面前。她改判试卷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慢慢走着,因为坐得久了,伤口处有些不适。
“成绩比我想象得好。我还真以为你对数学一塌糊涂,看来孺子可教也。”她居然像个真正的老师一样,有模有样地还在试卷上标出了分数。
我赶紧问道,“那我以后还能向你请教问题吗?”其实我想说的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超常发挥。”
“当然可以啊。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我是太清楚高考生的处境了。”她不无同情地摸摸我的头。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我心脏怦怦地跳着。
当晚,我在心满意足中睡去。
现在我回想起当初住院的那段时间,作为一个少女我对夏医生的情愫,并没有超于常规,我只是从心底渴望亲近她,无非分之念。
可我俩谁都没有料到,我们的医患关系最后超越了常规,向着一个我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