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思索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头。

他心头的情绪有些复杂，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左手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上：“虽然她出现在曼哈里帝国可能有什么不知道的缘由，可现在我们也顾不得其他。只要她的所作所为没有触及到帝国的利益，倒是不用理会……我想，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科林看向他，瞳孔明亮得瘆人。

凯瑟别开头。

科林嘴角一动，正想开口，有人在门外轻轻敲了三下——那是索尼。

索尼进来的刹那，目光在凯瑟的身上停顿了几秒，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尽管他的表情很平静，尽管他的坐姿看起来慵懒而适意，尽管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完美的笑容，但是艾利还是注意到了他紧握戒指的右手，那是凯瑟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心中虽然疑虑万千，索尼面上却半点不显。

“少爷，思科瑞公爵回来了！”他躬身道。

凯瑟在离开的路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那个少女求情，在很久之前，他已经决定无条件服从科林的任何命令，当初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段刚刚萌芽的感情掐断。

而今天……也许是科林说那话时的眼睛里的温度太过冰冷？又或是，他内心还是对她有一丝不舍？

凯瑟迷茫了。

房间里两只狐狸还在嬉闹——确切来说，是九尾狐单方面的又舔又蹭。

“这是幻兽？需要送到幻兽乐园寄养吗？”索尼看着西瑞尔皱了皱眉眉，彷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西瑞尔和小狐狸都竖起了耳朵，幻兽乐园，那是什么地方？

“留下来，当宠物养着吧。”科林走向书房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一下，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他走得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思科瑞公爵实在是相貌堂堂。

他今年已经五十四岁，和尼佛雷德陛下同龄。查理斯·思科瑞有着英俊而深刻的容貌，正气凛然，因为常年抱持着军人作风，自然而然就有别人没有的威严，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似乎可以洞测世间的一切。

“公爵。”科林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虽然名义上是斯科瑞公爵府的长子，但是包括查理斯在内的公爵府所有人眼中，科林都不属于这里，所以，思科瑞公爵从来不让科林称呼自己为父亲。

“你回来了。”他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幻兽之地一行可有收获？”

科林在他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波澜不惊道：“我没能觉醒神族血脉。”

“当初我就说过这法子风险太大，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公爵一脸的不认同。

“即使我留在帝都，这种情况也会出现。”科林平复了心情，把年幼时曾经有过的温情掩埋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皇后准备从长老会下手？”

“她永远都只会这招，却偏偏百试百灵。”思科瑞冷哼道，“如果长老会肯通过皇帝的议案，承认你的身份……”

科林手指猛然一紧，他垂下眼眸，低声道：“我不会任由她只手遮天。”

思科瑞公爵淡然抬眸，“你有什么打算？”

科林身体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分两步，一，派凯瑟到西征军去，接替大王子的职务，他们认为这是效法迪尼雅试图靠军功出头，在这种时候一定非常乐意支开我的心腹。二：帮助他们拉拢皇家骑士团长艾利和禁卫军统领阿道夫——一旦两人中有一人被收买，王宫就会处于皇后的掌控之下。此外，三大家族中除了思科瑞都站在了她那一头，再加上长老会的支持……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无能无力。”

“让凯瑟去蒙特尔那种蛮荒之地？”思科瑞公爵很感兴趣地问。

不但帮助皇后一派急剧扩充势力，还把心腹之人调离身边，科林岂非自取灭亡，除非……

查理斯的瞳孔陡然放大。

他坐直了身子，眼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科林平静地和他对视。

一招错，满盘输，现如今，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良久，查理斯叹了口气。

从皇帝把科林交付到手上那一刻起，思科瑞家族的未来和荣耀就被绑在一起，兴衰与共。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从这胜算不大的战役脱身，甚至对几起针对科林的暗杀行动有意无意地纵容，但事实证明，那个只会哭泣的男孩这几年正在飞速的成长和蜕变，拥有了足以抗衡皇后的力量——除了紧随他的脚步，家族已经无从选择。

就像大陆上流传甚广的话那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只是不知道，眼前的利益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思科瑞公爵的声音有些落寞，最终妥协了，“这件事结束，就让索菲丝和凯瑟成婚吧。”

科林郑重道：“她一直是我的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

谈话到此结束。

思科瑞公爵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科林倒是一点也不像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