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涵回抱住金璨,脸就埋在妻子胸前,可此时的他哪有半分~旖~旎之意?金璨感觉到怀里的顾涵微微颤动,搂住她的胳膊却分外有力,就在箍得她有些难受,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听到丈夫哽咽着道了两个字:“我怕。”
她的丈夫是感情纤细又脆弱的男人——好在值得他纤细脆弱一把的人,一只手正好数全,可惜金璨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及时安抚他。
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母亲劳累而死,父亲因看到母亲遗留的书信而大病不起……父子俩表面上如何不睦,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王爷的确对这个最疼爱同时也最叛逆的儿子,时不时非打即骂,可是顾涵真心想要的东西,王爷只要能办到,全都如了儿子的愿。
习惯了这种粗暴但真挚的父爱,一旦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失去它,顾涵才有了这句“我怕”。
金璨怜悯至极,只能低下头,轻吻丈夫的额头,双手更是不住地摩挲他的后背,“父王没事,你不要自乱阵脚。”除了暴怒状态之外,顺毛加柔声细语都是安抚男人最好的两种方式,前提是他肯让你摸。
而在此时,再没有什么能比闪闪的~爱~抚宽慰更让顾涵舒缓和平复心绪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在提醒他,他是闪闪的丈夫,一双儿女的父亲……于是他轻声道:“你总不会离开我。”
金璨划拉了下他的俊脸,“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夫妻俩如此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顾涵终于肯跟着金璨上床去歇息了。金璨迎着明亮的油灯,觉得丈夫的神情松快不少,她实在扛不住汹涌袭来的困意,几乎是放了心之后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本想好歹歇歇,天亮就赶去王爷那儿值守,万没想到她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巳初。
见她睁了眼,玉嫣上前先报时后报病情,“王爷醒了,烧也退了下去。”
金璨闻言,松了口气,梳洗穿衣又随便垫了些点心,便跑去和早早爬起来的丈夫汇合。
金璨到了王爷起居的正院,进了卧房便见到王爷居然已经能起身,稳稳靠坐在引枕上了。此时房里除了身前坐着的两个嫡子,再没有其他子女以及王妃侧妃在场。
王爷见到儿媳妇,憔悴又清癯的脸上也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坐。”
金璨依言落座,王爷又伸出右手比了个手势,“你的药极好。好孩子。”然后,又望向两个儿子,“你们先下去。”
顾泽与顾涵一个皱眉,一个瞠目,王爷便怒道:“如今就支使不动你们了!”
两个儿子无奈退去,临出门时金璨特地跟顾涵打了个手势:让他把阿囡和大娃抱过来已备不时之需。王爷病体未愈兴许火气正盛,他会因为小事儿暴怒或者迁怒,但应该拿自家那对奶娃没什么法子——王爷这个年纪,加上这个身体,可不能经常情绪激动。
房里只剩公公儿媳妇之时,王爷从锦被之下缓缓地伸出左手,又像是咬牙切齿地用力才勉强攥了攥拳,“你的药不会让人身子发麻吧?”
金璨看了她公公半晌,终于确定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于是她便诚实道:“不会。”
王爷像是松了口气,却面带哀伤,“那就是中风了。”
金璨忙道:“您还能自如活动,并算不严重,仔细将养治疗,还能恢复。”
“我愧对芙蓉,”王爷又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有此劫。”
这是不肯好好治疗的意思?金璨只想赶紧叫人一起来劝。
偏巧此时顾涵一手一个,抱着一双儿女到了外间,心腹轻声禀告,金璨听见动静也不等王爷发话,而是起身走到外间,从丈夫怀里抱过女儿,又返回王爷身边,二话不说就把阿囡塞到了王爷手上。
换了个怀抱,阿囡也不哭闹,而是眨着闪亮的大眼睛抬手……就抠了抠她祖父的下巴:这个我摸过耶!
没感到陌生,小丫头越发活分起来,她如今容貌又长开了稍许,咯咯笑着贴在王爷的身前胡乱划拉了几下,又扭过头冲着母亲,和后跟进来的父亲挥了挥小手。
王爷满心的颓丧瞬间全被这个软嫩可爱的小奶娃驱散得无影无踪:若是不能看顾好孙儿孙女,尤其是阿囡,到了下面更没脸见芙蓉了。
却说表哥萧懿在听说了镇南王被抬着回府,如今已经清醒的时候,终于放松身子,靠在了榻上。而手中那封书信也被他折好后重新塞进了信封:这是萧慈和萧愈这个月送来的第三封信,提醒他多多留意谢家,若是他们没能得逞,让镇南王帐下将军各怀心思,那么他们可能会调用咱们西南的人手给若斯国通风报信。
安国公萧烈再怎么对谢家不满,这些年还不是一直和谢家维持着实际上的盟友关系?谢家作为内应,不时传递京城的重要情报。当然作为回报,一部分西南探子也会为谢家所用……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些西南探子已经有几个为谢家完全收买了。
其实,谢家最该感谢的人……就是安国公的长子,咱们的好大哥啊。想起萧慈与萧愈信中怨妇味儿十足的这句话,萧懿玩味一笑:这位大哥明明深受安国公疼爱,居然也想着篡权夺位啊。
心中定计便召来心腹,萧懿命他将这封信传回西南。
半个月后,这封信如期落在了安国公萧烈的案头,萧烈平静地看完,全无什么喜怒,只是有些感慨:孩子们都长大啦,是该找些事情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忙碌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畸形又充满正能量的亲情和爱情,都可以降低BT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