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不怎么扛冷,这回又穿得太少了,我身上的衣服,是楚封他们房里不知道哪个人的旧军服,想必是穿过很多年了,夹层的棉花都已经被压瓷实了,两个手肘还一左一右对称地破了两个洞,露出里面发黑的填充物。
楚封把那条从马上找来的毯子大半包在了我身上,也许毯子能起到一些保温的作用吧,可是我都觉得我已经冷到不会往外发散一丝一毫的热量了。
楚封又拉开了自己的外套:“来,把手伸到我衣服里,不然你会冻伤的。”
“那么你呢?”我估计挖了这么久的雪,他的手也早就冻僵了。
“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的。”
他的手指僵得已经不会动了,用牙齿咬才解开了绑在前臂上的束腕,解开了束腕以后他就把双手笼在袖子里形成了一个圈,把我圈在他的怀里。
楚封确实是什么时候都比我有办法。
我也放心了一些,将手伸进他的衣服抱着他的背。
我们靠得这么近,又用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彼此呼吸相闻,如果换做平时,跟一个也许对我有意思的人--哪怕是个男人吧,这么亲昵地贴在一起也肯定会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是我已经冷到产生不起任何别的想法了,只觉得精神稍微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是晕呼呼的。
我似乎感觉到他在亲我,又或许只是因为靠得太近了难免碰到,他的嘴唇粗糙干裂,摩擦过我的脸。
我打起了一点点精神去看他,实在是太黑了,在外面的时候还能看到些许雪地的反光,在这个雪洞里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了。
“别睡着。”他说。
“……我醒着呢。”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好。圣使……”他欲言又止,然后叫了我的名字,“白泽,我喜欢你,等我们回去了以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我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我的脑子像被泼了一桶冰水,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额,似乎一不小心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表白我倒不怎么惊讶,只是如果不是遇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大概会瞒在肚子里一辈子吧。现在听他这么说,总觉得有点儿交代遗言的意思,他伤得比我重,体力消耗也比我大,不给他点儿念想,搞不好他就真的撑不过这一关了。
“真的,骗你是小狗。”我咬牙说。
爷认了,不就是搞基吗,我虽然是直了快二十年的直男,不过好像被他这么抱着也不觉得讨厌,管他的,试试吧。
虽然有的事情我至今也无法释怀,不过我本来也不应该用我的现代道德观来要求一个古代人,尤其还是一个原本就杀人不眨眼的军爷。
虽然我一直觉得他讨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地信任他,什么事情都敢告诉他,或许这就是命吧。
一时间,一股无言的尴尬蔓延在我们之间。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我听得出来楚封很高兴,呼吸都变快了,或许是在笑吧,有点难以想象这个面瘫笑了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安静了一小段时间,我就又迷糊过去了,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回到了现代的家里,有温暖的床和柔软的被子,香喷喷的烤鸭就放在桌子上等着我起来吃,旁边还有可乐、烧鸡、汉堡、饺子、红烧肉……
“醒醒。”楚封动了动肩膀摇晃我。
“就睡五分钟……”我半睡半醒地哀求。
“跟我说说话吧,别睡。”他口气有些急了。
“……说什么?”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说什么都行,不要睡着,不然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话让我稍微警醒了一下,想起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人在体温很低的时候要是睡着了就会直接睡死过去。
我当然不想死,但是要对抗那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睡意实在是一项太过艰难的挑战,我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哈欠:“要不就……说说你的过去吧。”
“……那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呗。”我又打了个哈欠,“你要跟我好,总得让我多了解一下你这个人吧。”
楚封沉默了,直到我快要睡着了,他才开口:“我的真名不叫楚封,我叫林涵,家父是前任丞相林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