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觉得自信心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扁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出我一堆的优点,比如夸我长得帅什么的。结果说来说去,我在你眼里只有‘善良’这一个可取之处么,别理我,我要找个角落哭一会儿。”
我装模作样地举起袖子抹眼睛,原本以为他会被我这唱做俱佳的表演给逗乐,可这个毫无幽默感可言的家伙只是楞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是……你误会了,你既然问我为何会中意于你,我就应当认真回答才是。你是长得好看,可长得好的人到处都有,这并不是我中意你的原因。”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倒让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好在大夫终于适时地赶来,解救了我手足无措的尴尬。
谢晋那只老狐狸告诉我说,这一次突厥人与奸细里应外合,倾全部族之力背水一战,对兴庭府是志在必得,我那预警所拖延的十几分钟居然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突厥人没能按计划把毫无戒备的、搞不好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大陈军堵死在营地里,使得大陈军至少还能有一战之力,为那一整夜惨烈的拉锯战后夺回兴庭府起到了关键作用。
我当时被捧得飘飘然,放佛自己真成了民族英雄救世主,后来想想却觉得这个事情似乎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就去问了楚封。
他沉吟片刻后,提醒我谢晋在灌迷汤。其实胜负的关键还是兴庭府本来就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军民同仇敌忾的士气和平时的训练有素,所以这座城池才能在遭遇突袭的不利情况下,胜负依然五五分,我所起到的作用只是那根打破平衡的鸡毛、压垮骆驼的稻草而已。
谢晋是看我年轻无知,认为吹一吹捧一捧就能让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哼,劳资只不过是以前生活的环境比较单纯没这么勾心斗角而已,可是我又不蠢。
还有就是谢晋此人深谙厚黑之道,一贯的作风就是功劳推给别人,过错揽给自己,要是当年楚封他亲爹学到他的一半厚黑,也不至于会功高震主英年早逝了。
再者他把守城的功劳全说成是我的,把我包装成一个金光闪闪的救世主,也是为了那个更深远的打算,真是老谋深算,阴得一手好谋。
于是在我和楚封休养身体期间,外面的传言已经在某些人的有意操纵之下传得沸沸扬扬,说我能断吉凶祸福,未卜先知,是天人下凡。供奉我的祠堂都开始盖了,金身都修了好几个了,连街头捏泥人卖的老艺人都开始捏圣使像了。
我能理解,在这样一场死伤枕籍的大战后,存活下来的民众迫切地需要心理上的慰藉。哪怕信息发达的现代都还到处充斥着各种骗钱邪教呢,需要慰藉的人是最傻逼的,只要有人迎合他们的心理他们就会笃信不疑,甚至都不需要编出多么高明的谎言。
所以要不是将军府的护卫们拦着,严令禁止打扰,我非得被各种求卦的求福气的求保佑的民众撕碎了带回家供起来当纪念品不可。谢晋老狐狸想必也清楚,保持神秘感反而有助于神棍形象的建立,他既然乐意把我藏起来,我当然乐得清静。
说起谢晋,自从我知道他是楚封的杀父仇人起,整个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谢晋这么精,当然也看出了我的戒备心理,从此放弃了亲自跟我拉关系的路线,转而派他的女儿和仆人们过来各种亲近和各种套话。
我知道我这人有时候脑子转得没有嘴巴快,这一点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所以就只能尽量少说话了。这次的事,楚封让我对看到杨珏只字不提,另外一口咬定突厥人偷袭是我当晚梦到的,而他信了我的梦才去通风报信。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古代人对梦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天然的敬畏之情,我想即使是谢晋也不会例外。
至于那天晚上在营房里看到我突然出现的人们,那几个老兵已经在当晚战死,只有一个楚南因为开战没多久就撞到什么东西晕过去了,只落了个轻伤。我连恐吓带忽悠的,很容易就让已经深信我不是凡人的楚南发誓守口如瓶,楚封说楚南这人是可靠的,一来他非常迷信,应该不敢乱说,二来这种事说了也没人信。
打从能够自己走路开始,我就天天跟楚封腻在一起,不是我去找他,就是他来找我。我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他听,跟他讨论每个人言行举止背后的含义,学着怎么防范别人的阴谋和利用,有时候我也给他讲一些现代的事情,他对那些飞机、火车、潜水艇之类的东西非常着迷,而现在连最原始的火炮都还没有发明出来呢,我估计他看现代世界就跟我们看仙侠世界的感觉差不多。
养伤之中不知不觉年就过去了,有一天我发现送来的食物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面点,问了厨子才知道这是本地过年的风俗。我勒个擦,欺负我没有时间观念么,穿越的第一个新年居然就这样白白被我错过了,最热闹的部分居然没能赶上,真是气死我了。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去跟楚封抱怨一下,好歹在名义上他还是我的护卫队长呢,瞒着我不让我出去玩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他干得出来的。
来到楚封的营房一看,丫的居然在军营的院子里练枪,把一杆没有枪尖的木枪耍得虎虎生风,而且练就算了他还跟人对练,对练就算了对方还是二打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两个新兵蛋子收拾了,引得围观人群一片叫好。
把我给气的呀,二话不说就把那群围观的赶跑,把楚封推进房间,栓上门就开始骂他:“你吃饱了撑的耍什么帅啊!伤都才刚刚收口你就做这么大的动作,你是怕自己好得太快了么?还是怕军医太闲了没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