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淡定地倒了杯茶说:“我们虽然吃了他一次亏,但光看此人如此锋芒毕露,便知他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对于这样的理论,我只能诚恳地表示:“不懂。”
“你想想宁王就知道了。”楚封说,“宁王的聪慧绝不在此人之下,而且与你相处日久,你在他面前所暴露的破绽肯定远远不止于此,只怕宁王所能猜到的比起王异只多不少。但是宁王从来不会将这些显露出来,更不会让人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举凡成大事者,当如他这般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而王异明明猜到了你不是凡人,却还出这样的阴招来惹恼你,显摆他的聪明才智,所以他的聪明也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不论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能让你提起十二分警觉心去防备他,就已经输了一大半。”
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个王异没什么可怕的了,跟杨珏、杨曦、谢晋之流的老狐狸差了不止一两个档次不说,哪怕是楚封都比他聪明。
楚封现在缺的也就是一些阅历和经验,要是楚封也到了他那个年纪,准能把他玩死好几遍。所以说其实隐身珠这个小外挂算个啥啊,我有楚·真·24k·纯金手指·封护体,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既然如此,我也就暂且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第二天就乖乖地照着皇帝的吩咐,继续启程下江南游玩去也。
楚封再一次坐船的时候,晕船的程度比起之前的惨烈情况来就好多了,我们坐了几天的船,到汴州改走陆路南下。
期间琐事就不赘述了,此处再来一遍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地走了半个多月后,我们来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风光大好的阳春三月,杭州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跟我在现代所见过的那个都市化的省会城市比起来,这个时代的苏杭自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天生风韵在里面。(“江南水乡”在我看来已经是一个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意会的词语了,所以此处省略一千字的景物描写。)
在我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杭州在南宋成为临时首府之后就变得繁华了起来,但是在这个比宋朝都还要早一点点的陈朝,杭州也就是一个风景很美的“小地方”而已。所幸的是头几十年的中原大乱战基本没怎么影响到这个角落,鱼米之乡的居民不怎么愁衣食,所以这里的人们看起来有一种不同于洛阳的富足和安详。
大批随从人员的安置啦之类的麻烦事儿全都是别人头疼的,我和楚封在本地官员早就提前准备好的一处西子湖边的行辕住了下来,除了蚊子有点多以外,生活条件那是相当的安逸。
我这么一颗重磅炸弹被丢到杭州的动静实在是很大,从我住下的第二天开始,就络绎不绝地有人来拜访,但只有极少数能有幸得到我这个仙师大人的亲自接见。
柳晋卿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在杭州见到柳晋卿是一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五大家族里柳家的地盘就在江南,而丞相大人的祖宅就在杭州。
据我听到的消息,柳晋卿和谢芳铃完婚后夫妻感情并不好——那是必然的,女汉子能跟这种书生好得起来才怪。一开始柳晋卿还在忍耐,不过后来听说谢芳铃为一点小事就鞭打了一个从小看着柳晋卿长大的老下人,柳晋卿气得跟她大吵了一架,一怒之下就离开了京城,回老家眼不见为净去了。
那都还是我在长水县耽搁徘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听说我也到了杭州,柳晋卿就来找我了。
楚封这几天总是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时间陪我,正好我可以让柳晋卿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带我玩,顺便也尽点儿朋友的义务,尽量帮他排解一下不幸的婚姻带来的苦闷。
柳晋卿还是那个样子,长身玉立,儒雅斯文,不过眉宇之间毕竟还是带着一些苦闷的神色。
“你瘦了好多,身体好些了吗?”我一见他就问。
“已经无碍了。”柳晋卿的声音温柔得就跟这江南水乡一个气质,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愉悦,我开心地说:“我还以为离开京城以后得有段时间见不着面了,没想到你倒比我先一步来了杭州。”
柳晋卿笑笑,回避了那个最令他不愉快的话题:“愚兄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念书,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
“哦?你终于准备出仕做官啦?”我得说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也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