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前些日子吓着你了。”
雅予手一颤,杯中的茶险是洒了出去。他,他说什么……
“雅予,”
好久了,又听人如此唤她,只是这声音怎的如此沉甸甸?雅予抬头,向看他去,是这烛光太暗,还是这火苗点点跳动,他的眼中怎的隐约出让人如此揪心的目光?
“我本……无意伤你。今日所有的心思都呈在此处,可你,恐依然错会了我的意思。这些年,想你已然不觉秋冬,于我而言,你与这紫砂小壶,与这桐皮叶儿一样,是曾经刻下的印记,再从我心里抹不去。今生从未想到还能再见,那一日狼群中将你夺回,我只谢老天厚待。看着你,说不想要,是假,不只想要,还想长相厮守……”话到此,他轻轻握拳把握了喉中颤抖,“可我怎会不懂得那千金难承一碎的道理?摔碎了,粘得再完好也不能复之如初,我怎忍心亲手将你打碎?……到那时,我又该拿什么来黏合你?”
语声沉沉,那心尖上的颤抖丝丝缕缕传到她耳中,传到那心酸之处,来不及躲闪。旧识的鲁莽与今时的护卫,时时刻刻,如珍如玉;已然破碎的人一刻泪涌,紧紧咬牙,只任那心底的闸门打开汹汹如潮……
“想娶你,是不想让你再害怕;想护你,不想让你再寄人篱下。若能以我之力,与你在这无亲无故的草原一个安心的归处,今生我便无憾。你……”
“将军……”
心泪已然泛滥,若再不将他制止,雅予不知道她还能屏持多久不哭出来……
“……多谢将军。只是,雅予自父母亡故、身陷囹圄那一日已然命休,人随奈何而去,承不得将军厚爱,我……已然有了归处。”
那钦轻轻吁出一口气,哑声道,“归处?你……是要跟老六?”
茫然地看着他眼中映出的烛光,一闪一闪,雅予轻轻地点点头。
“情起于何处?”
雅予一怔,苦笑笑,“将军笑话了。……从一而终,再无旁骛。”
“傻丫头……”
“将军……”
“你我虽称不得知己,毕竟也算旧识,何必拿他教给你的话来与我搪塞?”
雅予一惊,赶紧辩解,“不,不,确是……确是实情。”
她好是心急遮掩,可等了一刻也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那钦笑笑,“知交不深,这些年都我于你都只是那一面的揣测,可我,却还信得自己的眼力。若当真会‘从一而终’,你哑从何来?若当真再无旁骛,你又是如何开口说话?”
“我……”
“老六要你回去,那他可曾说是要娶你,还是要奴你?是要你陪着他,还是你俩相守?”
雅予狠狠一愣,翻去那心底,一片慌乱,竟是毫无头绪……
“他还不回你的清白,却医好了你的心病,算是一个交代。可黏好了之后,你究竟是因怕而生了依赖,还是因碎,不敢再生旁骛?你,可分得清楚?”
面对他,雅予那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心底已然似一页翻看的纸张,呈在他眼前清清楚楚,此刻别说是周旋,便是遮掩,她也不能够了……
“傻丫头,老六心里有人,他不会娶你。可他却也曾有过旁的女人,也曾相伴,也曾欢好,只不过,那都是他收虏来的女人,最长的跟过他三个月,你觉得你能陪他多久?”
雅予只觉得身若坠入数九冰窟,浑身冷彻……
“今生有你,已然是得我所愿,你若能唤我一声兄长,我求之不得。”
起身,他要离去,“雅予,你可是有把柄或是软处捏在老六手中?”
人怔,根本不及回答。
“不急,你慢慢想,想通那一日,说给兄长听。我以性命担保,一定从他手中为你取回。”
“五将军……”
“若是一日你当真有意于他,我绝不阻拦,可此时,你心里有谁,作为男人,我拦不得,可作为兄长,我不许任何人靠近你、欺负你,尤其是老六。往后有什么话,只管让老六来找我说。”
那钦走了,雅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