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猛地跪下,低头道:“殿下,属下进去山谷的时候,的确是凝神静听了四周的动静,只发现了那一队二十人巡查兵的踪迹。”
“那么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弓箭手是怎么回事?那些巨木是怎么回事?”
周廷昱极力压抑着自己胸中熊熊怒火,冷声问道。
且不说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弓箭手,就说那些巨木,很显然那些巨木不是在他们进入山谷之后才开始搬运上去的,因为时间上来不及,一定是提前就布置好在那里的,所以那些巨木才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难道是突厥人早就预料到他们会从燕飞谷突袭,所以一早就布置好的?
然而那些借着浓烟暗中射向他的冷箭,让周廷昱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那些突厥士兵轻而易举的就找到带着火油坛子的骑兵,也让他心头有一根刺。
“殿下,那些巨木,是最近几日才伐的。”
周廷昱倏地转过头,紧紧的盯着青云,死死的咬着牙,“你说什么?”
从山谷中突然冒出突厥人开始,青云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是死,也不能背负着叛主的罪名死。
所以即便在战场上,他也用剑斩下了一角木头。
“殿下,这是属下从燕飞谷里斩下的一角木头,您看看。”
周廷昱接过,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块木头,这块木头,外围已经被火油浸泡着,但是木心里面,却没有看到火油的痕迹。
这是因为刚刚采伐的木材,很多水分,通常来说,要静置一段时间,让木材里面的水分挥发掉,变得干燥了,才更容易浸泡火油。
然而现在这块木头,木心却跟外围截然不同。
周廷昱抓着木头的手,骤然紧握,其上露出了条条青筋,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
“我们遭遇埋伏的那个地段,是谁去查看的?”
“殿下,不是虎贲军的人。”
青云不认识边城的人,但他对虎贲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印象,毕竟陪着周廷昱在虎贲军中一起磨炼了六年的时间。
“装有火油的坛子,是谁负责带着的?”
“五坛子是由虎贲军的人带着,十五坛是由边城军士带着,这十五个人,全部死了。”
“射向我的冷箭,有没有看清是谁发射的?”
问出这句话,周廷昱又自嘲的笑了笑。
“浓烟大雾,怎么可能看得清呢?否则也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了。”
然而浮现在周廷昱脑海中的,是当时三个方向的冷箭齐齐射杀他的画面。
四面八方,只有一开始进谷之前,抢在他前头给他打头阵的虎贲军那个方向没有冷箭出现,甚至还死命向他靠拢,为他格挡那些箭支。
虎贲军之人,非身家清白不能进,非忠心耿耿不能留。
种种迹象,都让周廷昱脑海中浮现一个既让他觉得荒诞,又觉得无可争辩的结论——有人想让他死,甚至不惜出卖军情、通敌卖国也在所不惜。
而为了保护他这条命,搭进去了褚天逸,搭进去了将近八千条人命,其中那两千边城守军,只有不到百人随着他逃了出来。
那卖国贼,当真心硬如铁,心狠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