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柳蛮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被门外哐当一声响给惊醒了。立刻穿衣洗漱,小蝶坐在屏风外的木桌旁吃糕点,见柳蛮风风火火地从里间冲出,不往她哪儿递过去一块:“小蛮姐姐,吃吗?”
柳蛮胡乱咬了一口:“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哦。就是昨天来接我们的漂亮婶婶的花瓶被一个小丫鬟给一不留神摔了。”小蝶带着柳蛮走出屋外,指着不远处围着的几个丫鬟:“瞧,就在那儿。咦……那个漂亮婶婶好凶哦,明明是很好的人啊,刚才的点心还是她送来的呢。”
此时柳蛮已经带着小蝶走近了几步。她没有小蝶那么好的耳力,这时才听清了些。
“这是大小姐最喜欢的花瓶,明日大婚时就要摆上了,大喜的日子,你在这儿找晦气呢!”三娘气的发抖,一双花瓶,摔碎了一个,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小丫鬟跪在一地碎片上瑟瑟发抖,吓得只会哭。
“行了,岁岁平安。只是一个花瓶,柔儿又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宫升倒是宽慰了那小丫鬟一番:“起来吧,大喜的日子,见不得眼泪。”
三娘本就郁结。她是寡居之人,丈夫死后,便一直寄居在宫府,后半生的一生荣华都系在宫柔身上。宫柔信她,于是将这家业交给她来打理。她也知道,整个宫家对宫柔也不是都服气的,尤其是那些叔叔伯伯的,各个都盯着宫府家财。如今宫升这般堂而皇之的冒出来,怕也是要借着宫柔大婚的事来做些文章,至少也想从宫府本家里分一杯羹走。
“我岂不知七哥也会打理这些后宅之事。”
“你我都是长辈,侄女快成亲了,见不得这些糟心事。”宫升道,“何必非要在这个档口把事儿闹大呢。”
“这里不是七老爷的和辉堂,还轮不到七老爷替我管教下人!”三娘甩袖,让护院拖着那小丫鬟便走了。
宫升无奈摇摇头。正欲回走,巧好见到了隔着院中花草,正站在对面回廊下的柳蛮和小蝶,便点头笑了笑。
“倒是个儒商。”柳蛮心中评价。
三娘气得不轻,听闻宫柔找她,赶紧收拾了一下,对着铜镜笑了笑,这才小心翼翼地过去了。宫柔自回到府后,一直呆在闺房里。
此刻她正在试穿嫁衣,这嫁衣用了十几个绣娘绣了整整一年方成,如今穿在身上奢华无比。三娘进屋一瞧,不由赞道:“咱们大小姐果然是国色无双。”
宫柔摆摆手,令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三娘一瞧这架势,心中不妙。果然,下一刻宫柔便道:“我听说七叔也来了?”
“是。”三娘用力捏着帕子,“宫升虽然是旁支,但好歹也姓宫,大小姐大喜的日子,他自然要来道贺的。”
“呵……”宫柔轻轻卸下头上的簪花,“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啊……自妹妹出生后,便一个劲儿地想要将自己的子嗣过继给我父亲。宫府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生下来子女便是宫府的人,怎么轮到宫府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子女就不能姓宫了?三娘,你说可不可笑?”
“这宫府自然是大小姐您的子女来继承的。那些人不过是妄想罢了!”
“可他们却有这个胆子来妄想。骆公子哪儿最近挺热闹的。”
三娘冷笑:“听说骆家堡来人了,便都去巴结了。”那些人也不瞧瞧,骆家堡的人是宫柔请来的,就凭他们,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悄悄看了一眼宫柔,此刻她正对着铜镜将身上的首饰一件件卸下来,却面无表情,实在猜不到她心里到底在什么。
虽有着丫鬟打碎花瓶的小插曲,但并不妨碍宫府的热闹与喜庆。终于,大婚的日子到了。谁都知道这几年来,宫府真正掌家的便是这位大小姐了,看热闹的,巴结的,心思各异的人都赶来了。
柳蛮是宫柔的贵客,住的地方是宫府上房,可在宫府内自由走动。宫府里已经摆上了流水席,小蝶那个吃货早就被美食吸引着跑没影了。柳蛮便打算去看看骆云,听说这一日他过得十分精彩。
骆云果然和小蝶待在一块儿,只是周围还有其他几个模样娇媚的女子。柳蛮站着看了一会儿,原来那些女子差不多都是富商养的姬妾,宫家为了攀上骆家堡,还真是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也难怪骆云拉着小蝶当挡箭牌。
宫柔并未像普通新娘子一样直接在洞房等着了,她与魏靖辰端坐宫大老爷下手位置,带着浅笑看着前来道喜的宾客们。就在方才,宫老爷子明确拉着宫柔与魏靖辰的手说,这宫府就交给他们小两口了。
见骆云终于突出重围,柳蛮终于问道:“三娘没有来?”
“这多的客人,三娘肯定在忙,你找她有事?”骆云拍着身上的香味,饶是风流如他,方才也颇为招架不住。
小蝶笑盈盈的站在一旁:“我方才见着三娘好像在宫府族人那里。”
“三娘算是宫柔的心腹吧。”柳蛮低声喃喃,又对小蝶道:“饿了吧?今天好吃的特别多。”
小蝶刚想点头,下一刻却眉头一皱,一脸嫌弃地看着骆云,又一脸嫌弃地闻了闻自己:“哎呀,这味道太难闻了!刚才那些女人身上的味道,都沾在我身上了。小蛮姐姐,我要换衣服,不然吃饭都不香!”话音落,便打了个一个喷嚏。
骆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一群女人围上来聊天说笑,多种香粉混合在一起,味道实在是有些浓……
柳蛮颇为无语。
实际上她只是站在他俩身边也有些受不了了。“赶紧换了为好。反正这流水席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咱们速去速回!”
说罢,拉着小蝶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