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昙点点头。千年前雪域始祖三年便冠绝炎黄域修行界,凭借的便是神魂秘法。
她心里隐隐明白了白婵雪的意思,遂说道:“那我马上去找。”
她说着转身便走。白婵雪微笑看着姐姐的背影,轻声自语似的说道:“你果然还是太怯弱,想要早早离去,何须找这些借口,你只是不敢再面对我吧?”
白月昙心里一颤,她的确是不敢再面对白婵雪,她无法拒绝妹妹的任何要求,答应了寻找死而复生之法,再继续留在这里,白月昙不知道自己还会承诺什么。
她毕竟还记得要在遗迹中为宗门获取传承,如果白婵雪因为对长老的恨意而让她做背叛宗门之事,白月昙难以抉择。
她并没有把白婵雪当作幻象,所以她真的不敢面对,以免做出违心之事。
而白婵雪无声地冷笑起来。
她突然手腕一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软剑来,无声无息地刺进了白月昙的后心。
白月昙神情痛苦,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或呻吟,只是双眸睁得极大,定定地看着白婵雪精致的面孔,想从中看出白婵雪的真正意图。
白婵雪也不欲隐瞒,她淡淡地笑着,“这世上最简易的复活,难道不是夺舍吗?”
白月昙沉默了片刻,便卸去了护体真气,任白婵雪将虚幻的手指刺入自己眉心,一道嫣红的血沿着她白皙的鼻梁淌下,触目惊心。
她的魂海剧烈动荡,翻涌起疯狂的海啸,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淹没。
若再不用去面对什么,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白月昙颤抖着想,在她就要失去意识闭上双眼之时,突然一道冰冷的光掠过她的眼前,割去了白婵雪的头颅,滚落在她脚边,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白月昙愣住,不知何时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幻象……难道真的只是幻象……
可是看着白婵雪支离破碎的身体,白月昙却感到了比之前更深的绝望。
她站起身来,定了定神,看到面前站着的黑衣少年,手里握着一双断剑。
她心里仍想着白婵雪人头滚落的一幕,语气不由自主有些冰冷地问道:“是你破开了幻境?”
宁殇挑挑眉,略带讥诮地说道:“若是我没有来,白姑娘便能在无附加杀伤力的幻境中把自己杀死,成就一番传说了。”
白月昙摸了摸额头,指尖沾染了真实的血。
陵墓是留给后人的,雪域始祖的幻阵并没有杀伤力,能将人困在其中三个月,却不会直接攻击。宁殇会在之前受伤是因为妄图动摇整座大阵本身的运转规则逆溯始祖意识,真正破妄的时候却是轻而易举的。
幻境是白月昙构想出来的,出现这样的结局,只能是她主观的想死。
白月昙的内心,实在柔弱得不似修行之人。她更像多愁善感的凡人少女,面对曾经的伤口,她宁可一了百了。
宁殇看了她一眼,见白月昙眼中还有惘然之色,说道:“凡人尚有生老病死,何况修行者,人死不复生,白姑娘节哀顺变就是,何必生出那么多伤心情绪自扰。”
白月昙深深地看他一眼,宁殇神色嬉笑如常,除了那双法器长剑莫名折断,看不出丝毫曾陷入幻境的痕迹,这让白月昙心里有些发寒。
她淡淡说道:“无需你劝说,我不会为幻境动摇。”
一旁宁殇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心想这姑娘也是有趣。他说道:“我才不管,你自己调整好,别耽误了正事。”
白月昙深吸一口气,收拾起方才幻境中的心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表情,只是心中有些念头还是挥之不去。
她脸上有带着一丝思索之色。刚才的一切都是雪域始祖布下的幻境,那么其中的透露出的信息是她自己臆想还是真实?这座墓府之中,白婵雪所说的死而复生之法……又是否真的存在呢?
白月昙开口时却说道:“陵墓里有幻阵并不奇怪,始祖当年本就是以神魂秘法闻名炎黄的强者。既然在开门后便摆出幻阵来,这座陵墓里的传承,多半也与此有关。”
宁殇看出了白月昙表情中细微的不自然,不置可否,说道:“无论是什么传承,总要干掉阴阳涧才能拿到。你跟着我走就是。”
白月昙犹豫了一下,点头跟上宁殇的脚步。白月昙见识过少年的神秘,比起宗门给她安排的假想敌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雪原虽大,他能找到自己,想必也有一定的方法寻找到其他身陷幻觉之人的所在。
宁殇其实并不是专程来寻找白月昙的,他的实力已经是秘境众人中最高,在他看来有没有人同行无关紧要,先等一段时间他们便会自行醒来,再用传讯符到传承之地聚齐便是。
一剑破妄离开幻境后,宁殇便感觉到怀中冰凉的白玉令牌微微发热起来,他循着指引向这边走来,途中孽般图恰好感知到生灵的气息。
但当时白月昙身陷幻境,宁殇无法完全锁定她的所在,只能凭直觉一剑横扫出去,直接以蛮力将维持幻境的天地之力撕开了一线,恰巧就割掉了白婵雪的脑袋。
这让宁殇颇为满意,自己的因果直觉虽然比不得风流儿敏锐,在炎黄域还是很吃得开的。
他在茫茫雪地里锁定传承之地的方向,带着白月昙快速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