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霄忍俊不禁,却又把她扯过来勾了舌头好好品缠一番方罢休。
***
归旋整罢仪容走到客厅,春静和陆展皆坐在客厅,彼此默默无语。
归旋站在纱幔外稍稍停了一会,只见春静微垂着头,神色暗伤,陆展面容阳刚粗矿,而神
情却安静到肃穆。
归旋微微皱了皱眉,掀帘走进厅内。两人一见她连忙起身,陆展躬身道:“陆某拜见少夫
人。”
归旋亲和一笑,“陆壮士无需多礼。我与春静结义金兰,她的亲友便是我的亲友。”
陆展容色震动,又抱拳毕恭毕敬道:“多谢少夫人对我兄妹的大恩大德,陆某铭记于心,
来日定当竭力相报。”
兄妹?
归旋不禁秀眉微挑,接着和煦笑道:“先坐下说话。”
三人坐定,有人上茶,归旋问陆展:“昨日可还住得习惯?”
陆展点头道:“回夫人话,一切甚好。”
归旋道:“这就好,你与春静许久未见,你便在侯府多住上几日,你们兄妹也好好生聚聚
。”
陆展又起身行礼,“我今日前来便是特意向夫人辞行。多谢夫人引我们兄妹团聚,但是我
还有军务在身,急需赶回营里,多谢夫人美意,在下就此告辞。”
归旋不语,抬眸看向春静,“春静,你陆大哥就要走了,你怎么说?”
春静眸中泪光一闪,却扭过头默默不语。
陆展脸色又是一黯,正要说话,又有一人缓缓步入。
陆展见他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单膝跪地拜见道:“侯爷!”
慕湛霄弯腰将他扶起,“你便是陆展?”
“正是卑下。”
慕湛霄微微一笑,“我尝听岳老将军提起过你。老将军对你甚为赏识,我欲将你调入天策
营中,你可愿意?”
陆展眼中燃起一阵热血沸腾地激动,“多谢侯爷!”
慕湛霄微笑,“好,那你便在我府中暂且住下,调令不日便到。”
此话一出,无人再敢反驳。
***
归旋将陆展安置在疏影阁旁边的院子,与春静比邻而居,而这两人的行踪皆有人报于归旋
。
陆展每日都会去探望春静,而春静则成天呆在房里,闲暇无事便帮陆展裁新衣、纳鞋底。
如此过了些时日,归旋决定去探探春静。
到了疏影阁,只见春静正坐在轩窗旁俯首描着花样子,斑驳的光影衬得她眉目柔晖而淡淡。
归旋展颜一笑,朗声道:“春静,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春静见她一楞,缓缓起身福了一下,“姐姐。”
归旋让婢女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只见她带了一式四个锦盒,一个装得是新给她置的秋衣,一个是装得头面首饰,有光彩绚烂的金凤簪、翟鸟钗、东珠步摇簪,也有她平素喜欢的兰花簪、蝴蝶簪、梅花簪、玉兰簪,一个装的是成套汝窑描画瓶,大大小小精雅奇趣,一个是装的一套晶莹剔透的碧玉茶具。
这一桌子摆开,当真是琳琅满目、精美绝伦。
归旋笑道:“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春静道:“姐姐赏得自然是极好的,春静福薄,不敢受。”
归旋素来心高气傲,何曾这般示好于人?又何曾碰过这样的钉子?
她不禁脸色微变,顿了顿,回首对身后的丫鬟们道:“你们先出去吧。”
丫鬟们退身出去。归旋走到春静面前执起她的手,“春静,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这般软语温言,春静不禁泪光一闪,垂眸不语。
“春静,你我患难之交,又是结拜姐妹,我可会害你?那个慕楚舟素来秉性不端、浪荡成性,我实在不忍心你踏进火坑。陆展对你痴心一片你是知道的,他虽没什么根基,但武艺出众、为人也沉稳机敏,侯爷已提拔他为七品校尉,日后自是大有前途,他才是你真正的良配。”
春静抬起一双泪光闪闪的眸子:“姐姐,不是我不识好歹,我当然知道你都是为我好,陆大哥也对我好,可是……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此生、此生春静只嫁楚舟一人,即便是日后被抛弃了、辜负了,我也无怨无悔!”
归旋怒道:“你根本便不了解这个人,谈什么无怨无悔?!你知不知道他、他……”归旋想起他与雪芸行那龌龊之事时的下流言语,不禁怒意翻滚,口中难以启齿,“……你不嫁陆展也可以,日后我自会为你寻一个人品才貌皆满意的夫婿,但慕楚舟绝对不行!”
春静脸色也变了,咬牙说道:“姐姐,春静此生只心系他一人,求姐姐成全。”
“你只心系他,他是不是只心系你?远的不说,这侯府内外他便不知坏了多少美貌丫头的身子,还有曹侍郎家的二小姐也是被他始乱终弃,他连正经的官家小姐都不娶又怎会娶你?这个人色胆包天,什么样的艳色不曾沾过?又怎会一见你便神魂颠倒一心一意?春静,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要当个忠贞节烈此情不渝也要看看那个人配不配?他不过因为你是靖南侯的妻妹才觉着格外有趣!”
她越说春静脸色越白,胸口像被一根根针扎过似的,愤怒、难堪、羞辱一阵阵涌了上来,不禁冲口说道:“是,我是资质平平没有让人神魂颠倒的本事,不过我若是爱上一个人便会一心一意爱到底!不像姐姐你自持美貌惹得南侯太子皆神魂颠倒,你当然不用什么忠贞节烈,那些哪有暗度陈仓来得有趣?是,我是没有姐姐颠倒众生的本事,不过我也没有姐姐你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本事?”
“啪”地一声,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
归旋指着她颤声道:“滚、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妹妹,你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干系!”
春静看着她怔怔发呆,忽然扭头掩面飞奔出去。
归旋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胸口起伏不定,忽地猛一挥手将桌子上的锦盒全部扫落下去,顿时间一地玉碎瓷破、珠环狼藉,屋外面面相觑的侍女寒蝉若惊。“来人,”她咬牙喊道:“去把那个陆展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