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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尘坐在软榻上,轻咳一声道,“回来时瞧见的东西,便随手买了回来,你看着若有喜欢的就拿去吧。”
红颜愈发惊奇了,墨忘尘虽不常出门,这一年多也有五根手指之数了,却从未给她捎过礼物,这次是怎的?难道是他用来道歉的?红颜灵光一闪,再去看墨忘尘,他正装着看书,她愈发信了他是有意讨好才买了许多东西来,愈发舒坦了。
她依言去翻案桌上的几个盒子,发现里头装着几本书,并不新,有些第一页还有些残破,红颜却不在乎,她已被书名吸引了,《天地内经》,《温疫论》,《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千金方》竟都是当世有名的药经。
红颜惊喜的叫出声来,“多谢先生,这几本都大好,太好了。”
谢完后她急不可耐的就要抱着盒子往自己的屋里跑,恨不能马上开始研读。
却被墨忘尘出言拦住了,“书又不跑,你先来坐。”
红颜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挪挪脚步坐下,心却早牢牢的黏在了怀中的几本书上。
墨忘尘看着红颜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叹一声道,“我知你年幼,有些事并不在意,亦无人在旁敦促,但毕竟年纪渐长,有些道理还是需要懂得的。”
红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喏喏的应着,心下不以为然,她前世年纪可比墨忘尘更大,难道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吗?
“这第一样,便是男女之妨,方才那位姑娘虽为你手中病患,却该有避嫌之礼,又怎能任她握住双手。此事若落入有心人眼中,难免有损那姑娘的声誉,于你名声也不好。”
红颜心想,她好像是忘了自己如今是“男儿”的事了,不由得心虚的低了头。
墨忘尘见他似有悔过之意,神色便也缓了一缓,“日后谨记也是一样的,男女有别,点到为止即可,以防落人口实。”
红颜作虚心状,“先生教训的是。”
墨忘尘点头道,“你记住就好,好了,你去吧。”
红颜依言出去了,心里又是一番嘀咕,墨忘尘愈发有先生的架子了,训起人来也是严肃,她竟是真给自己找了一个先生……随即又安慰自己,这个先生不但不收束脩,还时常贴补家用,她该知足了。况且他肯训她,也是存了关心她的念头,红颜想着,又开心了起来。
只是红颜不曾料想,元珠竟间隔三五日便上山来,也不做什么,只时常捎些吃食,若红颜不看诊她便来寻话头非要讲上一两句方肯罢休,红颜自是叫苦不迭,却又无法赶人,最后才委婉道,“姑娘时常上山,其实对姑娘来说,药吃得,路也要走得,其实这山并不高,若姑娘有心塑体,不妨徒步而行,如此对姑娘的身子也是大有裨益。”
红颜这话原是想元珠生性懒散,要她徒步走这许多路还不令她知难而退?谁知元珠竟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五日后竟真徒步而行,上得山来,便是红颜也实在无法硬下心肠再说如何的重话,也留她吃了一顿便饭。墨忘尘脸色并不好看,幸而元珠心中有红颜,连着对墨忘尘也安分了几分,举止十分规矩。
只是元珠上山次数减了下来,一月至多三次,红颜原说过元珠照方服药只消一月便可身子清减下来,而近已是一月有余,元珠果然身形大变,体态也显出了袅娜的雏形,连脸都尖了两分。
元珠毕竟是在红颜手里慢慢变瘦的,红颜难免也有几分欢喜,以至有一日她无意间对墨忘尘提及元珠瘦了,人也见出了美丽的话后,墨忘尘竟给了她一天的脸色看,红颜只觉得十分无辜,只能归结于墨忘尘每月也有那么几日身子心情不爽利了。
元珠要上山前都会让家仆先投帖,这日红颜接到了帖子,却未见到熟悉的粉色身影,她倒也不在意,忙自己手里头的活去了。她再从药庐出来的时候,明厅已坐了一人。
红颜一出来,那明厅坐着的人已然站了起来,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玉大医了?果然风姿绰约,风流潇洒啊。”说完打开手中折扇自以为幽默的笑着。
红颜有些好笑,她忽然记起元珠初见先生时被迷的神魂颠倒,说出的话与面前这个一身富贵的年轻人竟是差不离。而且她的医术已高明到被称作大医的地步了吗?红颜暗自道,面上仍是得体的笑,微微见礼道,“公子谬赞了,不知公子是?”
“在下正是元珠的未婚夫,赵无羽,元珠今日身子不爽,我便代她上山来会一会玉大医。”赵无羽扇子一收,也对红颜微微见了一礼。
红颜有些被恶心到了,什么叫他代元珠来会会她?他打量她的眼神十分狎昵,好似掌中玩物般,当下也不想与他客套了,淡淡道,“在下今日还有许多药材未分,怕是不能招待公子了,还望公子见谅,公子请回吧。”随即转身便欲走。
“大医莫急,无羽还有事请教大医呢。”赵无羽捉住了她的手腕,惊奇道,“大医手腕真细,比姑娘也不遑多让了。”
红颜用力甩了两下却没甩开,不由得含着怒意道,“一个男人的手腕细,并不值得夸耀,公子为何抓住不放?”她头一次觉得不会武功的自己有多弱小,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都可以轻松抓住她。
“旁人或许并不觉得好,但在无羽眼中,大医的手是真教人爱不释手……”
红颜大怒,抬脚就欲踹去,却眼前一晃,赵无羽已然飞出了屋外。红颜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还没踹出去的脚,面前多了一双缎面绣着云纹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