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妮垂下眼眸,波澜不惊地听重新端坐在工作椅上的吉利说话。
“那时候的鄂族,到处都充满着杀戮和血腥,你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吉利双手抚额,当年那满街都流淌着让兽人兴奋,却让他胆寒的鲜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即便是今日再去回想当年的情形,吉利都觉得心中隐隐作痛。
“我就出生在那个年代……”吉利艰难地开口,苦笑,“你应该知道,我和其他的兽人不一样……”
唐依妮见他那副自哀的模样,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吉利伸出手,看着自己这双无法使出力量的手心道:“我天生是个弱兽,老天没有赋予我强大的力量和好战的心。”
“可、可你有别的兽人害怕的能力。”唐依妮忙安慰道,生怕吉利因为这天生的残缺而失了对自身的肯定。
吉利温柔的眯起了双眼笑了:“是啊。不过,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可是离不开你所讨厌的胡梓鄂的帮助哦。”他对唐依妮眨眨眼。
“切,他就是个法西斯,还帮助呢,能帮什么嘛。”谈到胡梓鄂,唐依妮免不了吹胡子瞪眼睛的嘟囔。
吉利却摇摇头,虽然他并不清楚唐依妮嘴中长吐出奇怪的词,但随便想想也能猜到,肯定好不到那里去。他揉了揉唐依妮的黑发:“胡梓鄂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怎么可能!”唐依妮不屑一顾。
“要不是因为胡梓鄂,我早死了。”吉利反驳,“我本身就是个弱兽,在当时如此好战的鄂族环境中就更难生存了。我父亲在我出生第三年就在一次战斗中死去,之后我被人领养,不久,领养人也被杀了。之后,为了逃避族人的杀掠,我躲到了父亲生前交代的石崖洞中,整日靠吃草根生存……我只想要过上安宁的生活,即使一辈子吃草根,都没有关系。我总是在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结束……”说道这里,吉利的眼中充满了隐忍和无奈。
唐依妮看着他的模样,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组画面。幼小的吉利全身脏兮兮地躲在石洞中,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挖着底下埋着的植物树根,不顾及苦涩的口感,只是饥不择食地盲目地在嘴中咀嚼。那是要有多么坚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的事情呢……
“但事与愿违,我还是被一群族人所发现。当时,看着那些强大的同族人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心中充满了恐惧……”吉利有些哽咽,却感受到后背一阵温暖。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唐依妮已经走到他的跟前,抱住了他。吉利知道,唐依妮懂他的感受。两人就犹如同类一般,惺惺相惜。
吉利微笑着,拍了拍唐依妮的肩膀接着说道:“后来,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道光亮。直到恢复意识,我已经看到了自己周围的一地尸体,唯有眼前,还有一个全身带伤的人站在我面前,凶狠地看着我。你知道他是谁吗?没错,他就是胡梓鄂。胡梓鄂,救了我。”吉利淡淡地笑了,仿佛一阵清风一般。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可是,是胡梓鄂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他带着我打猎,找食物吃,从来不会在意我的笨手笨脚。不在意我这个拖油瓶的存在,还为我一次次地打败对手,一次次地受伤……”吉利看向唐依妮,“你知道吗,他的年纪算起来其实比我还小。那么小,只为了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弱兽和那些成年的兽人厮打……”吉利没有再说下去,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心里的感动和感激。
唐依妮沉默了,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这和她所了解的胡梓鄂相差实在太多了,简直就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而吉利,也彻底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就是看着他的遍体鳞伤,我才知道,自己不能再一辈子都躲在他的身后寻求庇护,那是在是一种很懦弱的表现。我必须要坚强起来……”说到这里,吉利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却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那是一个很凑巧的事情……我无意中在一死去的兽人身上,发现了一本手记……里面记载了许多奇妙的东西……这本手记对我后来的自我成长帮助也不小。它让我明白,即使自己没有强大的斗力,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将自身变强大。”吉利食指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平静地说着:“我利用了这本手记,也利用了我的这里,找到了和别人不一样的道路……”
手记?唐依妮的注意力一下子侧重了,那本神奇的手记中到底记录了什么东西?这让她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怎么回事,冥冥中,她总觉得,那手记里记载的应该是人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