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如雨般落下。
顾言叹了口气,把她的脸扣在胸口,难得没有嫌弃她弄脏自己的衬衣。
冷不丁,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侧脸,面色慢慢沉了下去,冷冷说道:“那女人居然敢打你耳光?”
“对不起。”身后突然传来顾景阳的声音,“一诺,我替她向你道歉。”
顾言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
“陆总不用道歉。她让我太太难受一时,我就让她难受一年。”
他的声音客气至极,说出的话却阴冷无情。饶是陆景阳,此刻脸色也难看了下来。“顾总,你什么意思——”
顾言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搂着苏一诺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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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办公楼,外面的风刮得正猛。苏一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暖意,几乎是被顾言连抱带拽才弄上车。
她脑子里唯一的一个想法是紧盯着外面的花坛,估摸着能不能挖个坑钻进去。
她光彩照人自信心爆棚的样子他从没见过,可每次丢脸出糗的时候都能“恰巧”被他遇到。
回到家,她摸了摸肿胀的左脸,又疼又痒,几道抓痕已经止了血。顾言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去洗澡,帮她敷冰块,又去厨房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捣鼓出几个菜来。
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苏一诺终于轻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十点。诺诺,你手机又关机了。”
这句话提醒了她,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打开包,发现手机已经变成了板砖。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刚才摔坏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顾言的薄唇抿了抿:“我问了严齐诊所里打扫卫生的阿姨。”
苏一诺的嘴巴变成了O型。
他抬手捏捏她的鼻子,合了合手臂,把她牢牢圈进怀里:“顾太太,我才走五天,你就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他没有告诉她,当时他急匆匆地赶到咖啡馆打算抓人,远远就看见北江大厦门口围着一群人。漫不经心地一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苏一诺摔倒在地一脸狼狈,王萍茹站在旁边,手指几乎要戳进她眼睛里。
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顾言叹了口气,问她:“脸还疼不疼?”
她恍惚了一秒钟,摇摇头。
一点皮肉伤而已,她没那么娇气。只是心里却像吊了个铅块,勒得她透不过气来。苏一诺突然转向身侧,两手圈住顾言的腰身,朝他怀里蹭了蹭。
顾言极轻地笑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他满是嘲讽的脸,张了张口,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两年,她没心没肺地活着,忘了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忘了那些枪声和哭号。可一旦伪装被揭开,她就像重新回到了过去。她没有预料到,从小到大她一直当母亲看的王萍茹,再次相遇时,竟然和两年前一样巴不得她给沈萱殉葬。
顾言今天的脾气似乎格外好,耐心听她絮絮叨叨,面对自己泪痕斑斑的睡衣,头一次露出不嫌弃的神情,还态度很友好地帮她擦了擦鼻子。
苏一诺看着他目光温柔的模样,心里有些怔然,几乎要以为平日里折磨她的衣冠禽兽是别人。
只有她说到陆景阳时,才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僵了僵。
“当年他顾着身家利益,把你一个人扔在拉斯维加斯,你觉得今天他会有勇气为了你当众忤逆他岳母?”顾言缓缓摇了摇头,“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畏畏缩缩的懦夫。”
“北江地产的控股股东就是沈家的亿邦集团。一诺,亿邦的影响力你是知道的。陆景阳和我一样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总要考虑利益最大化。两年前他私下里向沈萱求婚,当天就拍了订婚照。如果不是那桩枪击案,他现在就是亿邦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就算沈萱死了,王萍茹还是把他当女婿看。这母女俩一个德行,自己看上的东西,毁了也不会给别人。你以后记得离他远点,当心王萍茹那条疯狗乱咬人……”
顾言像裹粽子似的抱了她好一阵,才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天这事就别多想了,先休息吧。老婆,我卖身安慰你好不好?嗯?”
苏一诺满脸黑线,只觉得周围的忧郁气氛全毁,裹着被子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婉拒道:“不用,谢谢。”
“这样啊……”顾言有点失望,几秒后又死性不改地重新抬头,“那我卖胡萝卜好不好?”
胡萝卜?
苏一诺不明所以地默念了几遍,随后视线转移到他身下某处,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顾言就从床上一跃而起:“差点忘了!”
他悉悉索索地翻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把什么白色的东西扔进了嘴里,下一秒脸就整个扭曲了起来:“靠!这药怎么这么难吃!”
苏一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把抓过桌上的水杯,一灌到底,大气都不喘。
她终于克制不住好奇心:“顾言,你在吃什么?”
对面的男人继续抬头猛灌水,咕噜咕噜间说了声:“伟哥。”
当她是三岁小孩呢!苏一诺老脸又是一红,瞪着他偏偏一句都反驳不出来。
顾言扔掉杯子爬上床,把她扯进怀里,细密地啄着她的唇角:“顾太太,我这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有什么不对的?”
他狂风骤雨般吻着她,她挣了几下,分心地想着,这非常不对。
那到底是什么药?顾言这个人向来讳疾忌医,发烧感冒从来不去医院,连看到维C泡腾片都会十分恐慌。可最近又是去医院又是吃药……
她被他吻得昏昏沉沉,渐渐忘了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听到顾言闭上眼睛的刹那,齿间溢出的一丝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哈,千万表被顾先生的状似深情给骗了,这货绝对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