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勋暮生的手指扣住我的肩膀,有些突然,把我扯了过去,然后,我就看见他的嘴唇慢慢靠近,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重……
他离我那样接近,就像一纸书页,贴着另外一纸书页,我的嘴唇几乎能感觉到他同他哥一样,薄的像刀锋一般的嘴唇,虽然喝了一些酒,可是呼吸仍然是冷的。他似乎并不着急亲过来,反而像一只抓住耗子的猫,在逗弄猎物一般,开始清清淡淡,像是有意识的开始带有耳鬓厮磨的暧昧……
他终究还是没有亲下来。
众人起哄更暴烈了。
勋暮生开始疯狂的喝酒,别人灌他,他喝,别人不灌他,他也喝,直到喝到吐,这些旧朋友又不是谈生意,并不想把他灌成这个样子,于是,在他去卫生间吐了两次之后,就同意我把他带走了。
坐在车上,我以为他醉了之后就睡着了,可是,他却问我,“刚才你怎么不反抗?你可以打我耳光,我不会还手。”
从我这边的车窗玻璃上,我看到了他模糊的倒影。
只是那双眼睛……异常漂亮,深黑色的,好像无月无星的夜空,带着一种火焚般的烈和痛苦。
他忽然说,“Alice,嫁给我。如果不行,就滚远一些,别再让我看到你。”
……
他并不知道。
我的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
当电话震动的时候,我看着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手指都有些发软,几乎拿不住震动着的手机,总以为下一秒钟,我会划开手机,接起电话,可是……一直到对方挂断,我这里显示‘未接来电’,我也没有划开手机。
那个人,打来电话的人,就是 ……
Arthur Hsun.
我开始开车。
车子中的两个人都很沉默,似乎遗忘了方才的言语。
我下意识的把车子开到的RITZ府邸,可是,一到这个花园的入口,我就知道,我走错路了。勋暮生已经搬家,而这期间,勋暮生一直坐着,一言不发,似乎想要把回家的时间拖久一些。
我去过那里。
于是,调转车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外开。
已经很晚了,即使喧嚣无限的北京城,也有清淡的时候,走过一个广场,不在需要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我看到城市的边缘,有一片杨树林。
放慢车速,进入岔路。
打开大灯,漆黑的夜晚,看上去似乎有些诡秘的遮天蔽日的红松,只有我车前两道刀一般刺目的射灯,照着前行的路。
转过弯路,上了一个山坡,又下了一个山坡,然后,道路两盘的树木豁然分开。
我看到那个遥远的,雄浑的石头建筑。
终于,开到了我眼前这个几乎高耸入云的黑色雕花门。
停车。
我下去,冲着对讲机,让里面的安保人员打开大门,结果,一道红色的细光线扫了一下,大门自动滑开,我上车,车子缓慢驶入。
院子中异常安静,只有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在暗处按照规定的路线巡逻着。那边停着几辆黑色的梅赛德斯,没有宾利,也没有他那辆迈巴赫。
我对勋暮生说,“你,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我帮你煮个米粥喝,然后再吃点胃药,吃这么多酒不好。”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么坐着。
我以为他终于要赶我走的时候,他忽然扯掉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好。”
Max大叔不愧是一个完美的NPC,他不可避免的站在城堡的入口大门处。他头顶上是像苍穹一般的天花板,是用很复杂的中控线路创造出梦幻又逼真的效果。
勋暮生上楼了。
我去厨房。
这里的厨房堪比一个小型的酒店,黑色大理石的流理台,美国红衫木的全套橱柜,还有巨大的德国产的冰箱和微电脑控制的灶台、烤箱和洗碗机。厨房中央是一个独立的台子,上面吊着很多铜质的锅,各种型号,一应俱全,只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家和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问Max大叔要了米,放在一个中号,但是很深的铜锅里面泡着。其实,自从那次意外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Max大叔,似乎他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和慈善的面孔都像一张面具,因为曾经见识过里面的狰狞,所以再看他,就会不由自觉的仔细看。
人脸真经不起仔细看。
越看,就越觉得可怕,总觉得他笑的时候,嘴角勾的弧度不对,又觉得他貌似和蔼的眼神,实际暗藏玄机。
于是,索性不看他。
大米泡好。
我把锅子放在灶台上,打开明火,开始熬煮,米粥需要用木勺不停的搅拌,一直搅拌,怕糊锅,然后,切了一些姜丝进去,这样养胃。
正做着,我的眼角似乎瞄到什么,从厨房这边更好能看到,院子中有一闪而过,刺目的灯光,一辆一辆车子依次进入,本来应该有些热闹的外面,却意外的鸦雀无声,死寂依然。
大厅的门打开。
Max照例站在门口,然后就是隐约飘过了几句英文问答,诸如Lance回来了,门外那辆车是谁,什么的话语。
米粥煮好,我熄了灶台的火。
Max大叔又回来了。
于是,我盛了一碗,让Max大叔给楼上的勋暮生送过去,转身过去洗手,把围裙摘下来,想要离开,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勋世奉。
他脱掉了外衣,只穿着真丝的衬衣,一边向我这边走过来,一边单手摘掉自己法式反褶袖的钻石袖扣,放在流理台上,因为他的动作,那两颗小小的东西微微发颤,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他挽起来袖子,这样的动作,的确可以柔和他那种外露的专\制与蛮横。
而……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只属于他的香气,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夜空下的深海一般。
我以为他要问我什么,可是并没有。他异常安静,只是安静的走到我面前,似乎很自然,他侧着低下头,要接吻。
我扭过脸。
“我脸上有残妆,……,你弟弟说,你不喜欢亲吻女人嘴唇上的化妆品。”
勋世奉停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他什么都告诉你,那你呢,你也什么都告诉他吗?”
密合上来的吻是轻软的,……就好像那次……
在我家,最后的最后,……我记得。
这样又深幽且绵长的吻隐约带着引导性,我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于是,眼前似乎生出一种恍惚迷离的感觉,而,四周的香气,似乎愈发的浓重,也愈发的放肆,夜空的下悠远的海洋,并不平静,开始暗中引起激流,一层一层的波浪,……,在我眼前,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也柔和了起来……甚至,有着一种类似温暖的错觉。
在他的舌尖想要顶开障碍,更加深入的时候,我似乎猛地惊醒,抓住了他的肩膀,稍微推开。
他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
我们之间,只有呼吸的声音。
我又退了一步。
“我,……,给你盛碗粥吧……”
良久。
我听见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