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他真的不是一个多话的男人。即使在sex的时候,他也很安静,我除了听到他热烈的喘息的声音,就是那种我听不懂,却用甜腻柔软的嗓音说的某种语言的情话,几乎听不到他明确直白的爱语,更不要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可是……
如果勋世奉是一个花言巧语的play boy,似乎也很违和,那就好像一枚核弹头与拔丝土豆了,完全不在一个哲学范畴里面。
晚餐在一间很安静的庄园里面进行,我们旁边是一望无际的湖面。
这是一间新派淮扬菜馆子。
其实,说实话,就是打着淮扬菜的名号,做一些风雅的新菜肴。(……?)
每一道菜,都用专门烧造的盘子盛着上来,并且每一个盘子上面都写着诗词,很是附庸风雅。
比如平桥豆腐,盘子上写着‘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而一个小酒壶装着古法米酒隔着热水被端来,托盘上写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半只荷叶鸡,盘子上写着‘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肴肉最逗笑,切成碎条条,上菜的盘子上写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而清蒸狮子头搓成一小颗一小颗,配合‘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最令人那个啥的是炒时蔬,几叶青菜,配上几丝红色的小辣椒,盘子上写的是‘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其实,……我个人对淮扬菜有一些心理障碍。
话说,很多年前,我忘记在燕城的万荷千峰园还是英国的三一学院了,反正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有一个用米糠塞住嘴巴,用头发堵住脸面的死鬼,Ta摇摇晃晃的向我走来,然后糊里糊涂的说,——“淮扬菜好难吃!淮扬菜好难吃!!~~~~~~~”
于是,我每次吃淮扬菜的时候,就想到这个噩梦。
其实,今天这顿饭吃的还蛮好,至少很安静。
其实,我对于他带我来这里有些意外,我以为,他压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我看了一眼周围很稀疏,大家都坐着比较隐蔽的客人。
这里,据说是在北京的跨国集团的老总们,高层们,还有各国驻华大使们,以及使领馆的高级工作人员之类的外国人比较愿意来。
就在我们吃了五成饱的时候,忽然从那边的绿萝丛外,走过来一名很有精神的老者。他看起来比较有派头。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到脑袋后面,一身熨帖的西装,戴着玳瑁框子的眼镜,手中还拿着一根龙头手杖。
他身边前呼后拥的,前方有人引路,身后有马弁殿后,并且他的左手胳膊肘像周恩来一般半曲着,由一名身穿黑色套裙,淑女高跟鞋,点着朱唇,梳着蒋夫人宋美龄发髻的美人搀扶,向湖边的亭子走过去。
有人低声惊讶的来了一句,“勋先生?!是勋先生在这里!”
我在几个场合见过的,那位做风投的河老总忽然从老者身后探出身体,他赶紧走两步过来,站在勋世奉面前,显得异常恭敬的打招呼。
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睛,仔细看了一眼老者身边的美人,……,没错,就是她。
——林欢乐!
林欢乐也看着我,就好像看见一只借尸还魂的妖孽,在这里兴风作浪。
她显得那样的不可思议!
勋世奉看着河老总,先说了一句,“你好。”
随即,站立起来。
并且,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位很有派头的老者,也就是河兆榕赶紧快走两步,同勋世奉握手。
这里是中国,理论上,小老婆,小蜜,姘头,高级妓\女之类的女人是不会被介绍的,河兆榕完全无视林欢乐的存在,他并没有向勋世奉引见林欢乐,似乎她就是一个会自己活动、并且有手有脚的拐杖。
我身后的服务生也帮我拉了一下椅子,我也站起来。
勋世奉伸出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
河兆榕马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我,“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Alice。”
……
很平淡的一句话,似乎,勋世奉的情绪都没有起伏。
可是,效果却好像一枚爆炸的原子弹!
河兆榕面对我笑,颇有一种‘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的意味在里面,“Alice小姐,您好,您好。勋先生好事将近了,您怎么也不早通知我呢?!恭喜!恭喜!”
我们互相握手。
勋世奉安静的说,“我未婚妻腼腆,不愿意大肆宣扬,并且,我刚刚求婚成功,不敢惹她不高兴。”
河兆榕马上大大大笑,很高兴,似乎是他自己有天大的喜事一般,“得如此绝代佳人,勋先生当然要精心呵护之啦!哈哈!!”
绝——代——佳——人——?
我们眼前有这个玩意儿吗?
他笑的异常开怀,他身边林欢乐的那张脸,僵直的好像马上就会死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