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上班,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婆婆连连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匆匆忙忙换上绿军装,编了个简单的麻花辫,我就准备出门。突然感觉后面有什么一直拉着,转头一看婆婆提着大包小包往我怀里塞。
她指了指红色小布袋子:“里面是红蛋,回去分给同事吧!我们温家添儿添女可是大喜事,这是你公公特地半夜爬起来煮的。”说完婆婆又冲我挤了挤眼睛,神神秘秘地说:“至于绿色的大袋子,那可是祺源特别给你准备的爱心午饭。你现在还在哺乳期,很多东西需要忌口,食堂的菜也不能随随便便吃下去,这样对伤口不好。”
等赶到话务室的时候,大家都在那忙碌地接线、发电报,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脱节了。眼尖的李红梅放下电话机,激动地跑过来将我搂进怀里:“裴年楠,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想你了,中午都没有人陪我吃饭。”
“那就找个人嫁了呗,好姑娘不愁嫁。”我掏出两红蛋塞进她的口袋里,江组长也发现我来了。她笑着接过鸡蛋,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充满歉意地地说:“看到你安然无恙就好!难产的事情我听说了,最近话务室工作实在太繁忙了,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刚来到这的时候,江姐就告诉过我话务室的工作量会随着一些重要会议召开增大。自从七月在板门店签订了《朝鲜停战协定》,部队调遣回国及后续的一些工作就陆陆续续开始了,也难怪她们没来医院看我。
“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娃叫温文,女娃叫裴佩。正好我和他爸一人疼一个,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我笑着将煮好的鸡蛋分给其他同事。
红梅满脸崇拜地摸了摸我的肚子,夸张地说:“快瞧瞧看!有福气的人就是这样子,龙凤呈祥啊!赶明也让我见见小宝宝,肯定漂亮又可爱。”刚做完月子的赵红英酸溜溜地回了一句:“难产的娃一般都是傻蛋,我老家的远房弟弟二十多岁了,吃喝拉撒到现在还要别人照顾。”
试问天底下哪一个做父母的愿意自己的小孩被别人说成是傻子,我的怒气蹭蹭往上冒。刚准备反驳几句,江组长狠狠瞪了红英一眼:“还不去工作,你表妹的事情还想不想我帮忙了。”
红英立即谄媚地冲组长笑了笑,屁颠屁颠回到座位。我脑子里顿时都是问号,这丫头原本是一个有点小资情调又喜欢浪漫的傻姑娘,怎么生了个孩子变得这么刻薄?“女人就是雪花命,飘到哪里就到哪里扎了根。赵红英她生了一个女儿,丈夫天天在锅炉厂上夜班。婆婆没抱得上金孙,死活不肯从老家过来照顾媳妇。红英只能写信回东北娘家,正好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闲在家里,就乘火车过来帮忙。”好姐妹红梅解开了我的困惑。
哪怕开天辟地的新时代来临,也不能保证每个妇女都能享受平等的对待,几千年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已经深深植入某些人的脑子里,估计只有回到母系社会才能根除吧。可这无疑是白日做梦!以后我得和赵红英保持一个友好的距离,狗咬人从来不讲理。
小妮子李红梅倒是很有远见卓识,她又凑在我耳边悄悄说了一堆话:“我看她以后有得受了,再苦自己熬一下就好了。现在把表妹从东北叫过来,请佛容易送佛难。红英的丈夫白天在家休息,天天跟这黄花闺女待在一起,保不齐发生点什么风流韵事。”
听她越说越离谱,我冲红梅做了一个封上嘴巴的动作,拿起耳机开始一天的工作。“叮叮叮,叮叮叮”熟悉的电话声传来,我赶紧抓起话筒,熟练地说道:“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我帮您转接?”
话机那边传来磁性的男中音:“同志,你好!请帮我转一下112师师长办公室。”“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正在为您转接中。”看来我的专业度并没有因为生孩子而退步,可喜可贺!正当我沉浸在自我陶醉时,突然听见:“请问一下你是0642号同志吗?”
糟糕,我忘了报工号,看来麻醉药还是有后遗症的。“最近怎么都没有听到你接线啊?”男中音关心道。这人是谁啊?怎么会知道我的工号?正当我迷迷糊糊陷入思考的时候,他笑了几声,亲昵地说:“我就是上次夸奖你的先生,‘你的声音让我甜到嗓子眼了’,有没有想起来?”
哦,原来是职场骚扰的那位同志,上一次我还是从他的身上找回自信,证明姐还是有市场的。为了感谢他的鼓励,我礼貌性地回答:“同志客气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有时间出来吃个便饭,看个电影?”我被他的厚脸皮着实吓住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单凭声音就约人出去,实在太轻浮了!
“同志,您好!我是标准的娃娃音,现在是五十岁的老大妈,您还是多见见年轻的姑娘吧!”说完我就将电话转到师长办公室,又开始忙其他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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