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身处的古朝代越是了解,霍青玉越是感到郁闷。
她隐隐察觉,她现在身处的这个叫做北朝的古代,和即将前去的南朝朝代,并不是她上辈子所知道的历史书上所记载下的任何一个的朝代。
历史书上的南北朝,她记得没错的话,那可是中国历史上一段大分裂的纷乱朝代,是由公元420年刘裕篡东晋建立南朝宋算起,到公元589年隋灭南朝陈为终结。
该时期应上承东晋、五胡十六国,下接隋朝,南北两势虽各有朝代更迭,但长期维持对峙,称为南北朝。
问得差不多了,霍青玉隐下心中重重怀疑和忧虑,两眼放光,一脸佩服的望着如意,捧她道;“如意你真聪明,知道外面那么多的新鲜事情。哪像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老爷在书房也偶尔对我说过外面的情况,可我就是听不明白。但是你不一样,你说的我都听得懂。我看你的心胸和见解并不输于外面的任何一个男子。”
如意扬起小脸,洋洋自得的道,“外面的事情都是我爹平时告诉我和我弟的,以前我还经常扮小厮,跟爹去外面收田租。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爹也常常夸我聪明。我爹爹常常对我娘说,可惜我身为女儿身,不然我肯定比我弟以后还要有大出息。我弟比我笨多了,一篇文章,就那么百来个大字,我看个三四遍就能背出来,他起码要看个十来遍才背得出来。”
霍青玉又道,“听说你姐脱了籍的,已是良民身份。将来你和你弟会不会脱籍?”
这是霍青玉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也是她如今最不能忍受的现实之一。
某些方面,她与如意的身份一样,是张府的家生子。
何谓家生子,按照霍青玉的自我诠释,家生子就是世袭奴才。家生子不算是个完整的人,因为她没有完全自主的人权,家生子是像货物或是畜生一样存在的东西。
哪怕她如今的身份是张府里的三姨娘,算是张府里的半个主人,但她仍对目前的身份感到焦虑。
她不是这时代的原宿民,也是不是真的青玉,来了半个月,演戏演了半个月,天天在人前神经紧绷,深怕被人发觉,她不是原主青玉。青玉是家生子,张府里的人,都对青玉有着或多或少的熟悉。时间长了,她担心总有一天她会露出马脚,引来祸端,她不可能演戏演一辈子吧。
作为霍青玉,她根本无法接受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身份和目前迫在眉睫的形势。
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使顺利生下,据她了解的事实,她所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庶的,不是嫡的。
因为她三姨娘的身份是妾,妾生的孩子,与嫡出的孩子相比,永远低人一等。
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出生,不能称她为母亲,只能称她为姨娘。
她将来想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她必须生个儿子,儿子大了有出息了或者张老爷以后死了,可以分家了,庶子们可以分得一份微薄的家产,带着自己的亲娘分府单过。
等她以后的庶子儿子分府单过,估计那时候,她老都老了,死都快要死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古代为妾为奴一生?
想想未来的情景,未来的生活,未来的唯一的出路,霍青玉就冒冷汗。
如意似被霍青玉的话勾起心事,脸上的洋洋得意再不复见,过了好半响,才道;“太太已是法外施恩,脱了我姐的籍,还送了我姐一份不算薄的嫁妆,让我姐风风光光的出嫁。我和我弟,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出府未必好,好比我姐,成了良民,嫁了姐夫,外表体面,其实日子并不好过。去年我去看我姐,我姐瘦的一把骨头,身上带着病,还干着农活,还得侍候姐夫一家。三姨娘,你和我姐一样,个性老实,没有一点心眼,以为世上的人,人人都可信,人人是好人。其实我知道,我娘早就后悔了,后悔将我姐嫁到那样一户人家家里去,我姐嫁出去的日子,过得还没你现在过得日子一半的舒心.......”
她说着好好地倏地跳起来,叫道“看我,只顾着跟你聊天,我爹去接我姐和小外甥了,算时辰差不多他们要到了,我得去外面等我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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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如意进屋后,如安就消失不见。
如意走了没一刻钟,如安就进来了。
如安的脸色很不好,在烛光的摇曳下显得心事重重。
认识如安半个月了,如安的个性一直是话不多做事稳妥,很少将心事放在脸上。
霍青玉看着如安自从进屋后,就坐在坑边的木凳上,手里习惯性的拿着针线,但并没有在绣荷包,而是在对着关闭的木板门发呆,门外稍一有一点声响,她就神经质的抖一下,露出戒备的神情,似乎门外藏着一头噬人的凶兽,随时会破门而入。
“如安,你是怎么了?门外有什么?”对于如安的反常,霍青玉压着嗓音,怕是惊扰了她般的轻轻的问着。
霍青玉一出声,如安立即“站”了起来,如安的举止,已是不能形容为“站”,说“跳”更加的贴切。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然如安不会这样反常,犹如惊弓之鸟。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霍青玉大喝。
“外面......外面......”也许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过于突兀,如安结巴了两声,面上的表情才自然一些。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霍青玉重复的再问一遍,语气柔和。
“外面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如安顺了一口气,声音连贯起来,“三姨娘,奴婢看见村子外面围着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