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玉低首,掩去眼底的嘲讽,这厮如此小心的惺惺作态,一点小病就请太医诊脉。旁人看来,以为她多受宠,亦是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罢了。
近距离接触,这厮的同门师兄,温恒焱,穿着一身象牙色的锦段长袍,腰束驼色宽绸绦带,带下挂着一块汉白玉色的双鱼玉佩。他年约二十七八岁,相貌不俗,气质温润尔雅,与其弟温恒书的相貌,四五分相像。
张明岘与温恒焱坐于一起,两人身高都约在一米八上下,相貌也在伯仲之间,各有出彩之处,但是两人的气质却是极其的迵异。
张明岘即使笑着,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辐射而出一种冷色调的阴暗气息,温恒焱不然,他即使一脸严肃的板着面孔,也能感到从他身上外放出一股犹如春日般暖色调的温润气韵。
将他们两人比作花,前者好比暗夜中妖异绽开的血色罂粟花,后者就好比凌晨中盛开的白色芍药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不是男性的专利,女性亦然。
霍青玉的一双水眸,黑白分明,看人的目光,与这古朝代的女子自是不同,清澈无秽,坦然大方,对着面前这个与她亲弟面容相似了四五分的年轻男子,她自是无一分的恶感。
她见他为她把脉了十秒钟后,抬眸望她,脸上的表情难掩骇怪之色,心中一抖,神情大变的问道“温太医,我身体怎么了?得了绝症不成?”
这个温太医的表情,仿佛前世,她拿了晚期癌症诊断书,给亲人朋友看时,与他们乍然抬眸猛地瞧向她的表情一模一样,藏着一抹难以置信的秫然。
张明岘温恒焱两人,都为她突然的问话声搞得一愣,尤其是张明岘,展臂缆上她肩膀,安慰道“你没病,你身体没事。”
之后,他的脸转向温恒焱,语气夹带着紧张的问道“师兄,是不是滑脉?”
温恒焱点首,笑着对霍青玉道“五姨娘勿忧心,你没病,只是怀孕了而已。”
一听没病,霍青玉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没病就好,只是怀孕了而已,怀孕了...怀孕...”什么?怀孕??这时,她才回味过面前男子话里的意思。
刚松的一口气立即被吊起,整个人仿佛弹簧般的从凳子上弹起,叫道“不可能!我怎么会怀孕,我才进这张府一月未到。”
得到师兄的肯定答复,张明岘一脸喜色的抱起她,“怎么不可可能...”他的薄唇贴近她耳畔,声线压得极低的对她道“你忘了,七月十五中元节,我们在船上的那一晚...”
温恒焱站起,道“恭喜五姨太,你身体没事,是喜脉。你肚里的孩子,月份尚浅,才足一月。”
一月?中元节的船上...那一次就有了?!是她的身体素质太强悍,还是张明岘这厮太有种,孩子居然是在鬼节那一晚上投胎到她的肚子里了。
他肚里有张明岘这厮的孩子了?这消息太劲爆,一下子将她震住。
霍青玉双腿一软,倒在张明岘的怀中,过了数秒,她挣扎的站起,向铃兰伸出手,有气无力的道“铃兰,扶我回玉青苑。”
“来人,备软轿,送五姨娘回玉青苑。”张明岘对着书房外一声喝。
侍候于一旁的铃兰,连忙一步上前,两手稳稳地接过霍青玉伸向她的一只手,将她搀扶住,喜不自禁的笑道“恭喜姨娘贺喜姨娘得了身孕,姨娘动作慢点,当心身子。”
张明岘亲自送霍青玉出书房,上了软轿,一再关照铃兰照顾好霍青玉和叮嘱两个抬轿子的婆子一路小心慢行,务必将五姨娘平安的送到西院。
两个粗使婆子从未见过大少爷这样在意一个妾室姨娘,心里纷纷猜测着,大房后宅要变天了!
霍青玉走后,一个丫鬟重新上了茶点便在张明岘的挥手下告退,书房内唯剩下张明岘和温恒焱师兄弟两人。
温恒焱也为张明岘高兴着,他道“师弟,你自小与毒物为伴,日食毒草毒物增进功力苦修五毒神功。我师父曾有言,你修炼的五毒神功过于霸道,不利于子嗣。哪想到,你这五姨娘...不瞒你说,我刚才摸了她的脉象,吃了一惊。与你体质相差无几的女子,我可是生平第一次遇到,不过... ”
见到师兄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张明岘急声问道“不过什么?”
温恒焱脸露一丝犹疑之色,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张明岘定了定神,稍一细想,不以为意的点明道“师兄是否想说,你摸她脉象,猜测她一月前曾小产过,损了些身体,时隔一月,再次有了身孕,再加上她未满十六岁,年岁尚小,妊娠期间,务必要精心细养..."
温恒焱大笑一声,打断他,道“师弟,你今日下帖请我来,只是为了确定你的诊断没错...哈哈,我看你是兴奋地傻了,连自己的医术都信不过。”
张明岘苦乐参半的道,“师兄说的没错,我是兴奋的傻了,不敢相信自己摸到的脉象。不请你过来确诊一下,我今晚甭想睡个安稳觉。”
温恒焱啜了一口茶水,转了话题,道“寒林,你我同属太子麾下三暗卫之一,你接二连三的屡建奇功,那“东西”...”
张明岘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招来一个丫鬟,下令道,“我与温太医有事相商,任何人不得进书房一步!”
说完,他立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道“随我进练功房,我再与你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