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道炸雷将我彻底击穿,头脑在一瞬间变成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像被掏空般的疼!我想嚎叫!我想哭喊!我想撕毁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可我大张着嘴,一个字也无法发出,发出的是类似野兽般的嘶吼。
“玉儿!”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去,是额娘啊!她一手攥着我的手,一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身子现在虚的厉害,不敢伤心啊!孩子啊!你听额娘说,你还年轻,孩子还是能有的…啊…”
我挣扎着爬进额娘的怀里,抽噎着摇头,我孩子就这么没了…他是那么的活泼那么的好动那么的证明着自己的存在!我为什么要去那样的晚宴?我为什么要和胤禛纠缠不清?我只要有他就够了…可他就这样没了…没了啊!
“玉儿啊!额娘知道你心里恨,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自责还有什么用呢?”额娘拉起我,让我倚在她肩上,紧紧搂着我,边说着边拿起帕子擦去我眼角的泪水,“你和四爷的事儿额娘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谁是谁非不是我这妇道人家能分得清的。可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额娘还是晓得的!可惜额娘身份有别,进不得雍亲王府啊…”说罢,拎起帕子揩着眼角。
我心下了然——我有自己的阿玛额娘,却不能相见,即便是回门也只能回宫里!若不得圣旨,我也不能回钮祜禄府里…若不是我出了这样的事,额娘也不会被恩准进来看我!天啊!我到底得罪了谁?要受这样的苦楚?
“是啊…玉儿,夫人说的在理,你到底还是年轻,和爷的日子还长着…”我抬眼一看,正是那拉福晋,身后跟着一堆的妻妾们却除了年可娆,她们或关切或暗喜或庆幸,不外乎是来应景儿的。那拉福晋微蹙着眉,眼里有些让我捉摸不明的神色,枣红色的衣裳衬得她脸色雪白,“你这一摔倒小产,咱们上下都急的不行,你姐姐瑾格格这会儿还在佛堂前为你祈福啊!你也真是!有喜这样的喜事为什么不早说啊!”
我咬着牙冷笑,摔倒?好端端的我怎会摔倒?我怎会没有看清是谁在背后推我一下?
“多谢福晋关心…”我闭上眼哑着嗓子应着她,心底涌起的无尽恨意令我浑身颤抖,紧咬的牙关才能让我克制想要操起一把利剑将那人穿透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可我不能!我只能手里紧紧攥着被子,被脸上未干的泪直直的冷到心里,“我…”
我紧闭着眼,那天的事已恍如隔世…年可娆的妖媚、李氏的唯恐天下不乱、年羹尧眼里的狰狞、落落和姐姐的担忧、十四阿哥的心疼、十三阿哥的不解还有他的漠然。这一切一切像一团浆糊搅在我脑中,让我觉得眼前的人事物都是幻影…
“我累了…”我转过身,背对着那一众的女子,悲慨道,“请姐姐们回吧。我已至如此,断不过会比现在还差,我还会怎样呢?”
那拉福晋像是吁了口气,温声道,“既然如此,姐妹们瞧着也放心了,就不叨扰妹妹的休息了。”说罢,却也不走,提裙向前握住我的手与额娘说道,“夫人这几日照顾玉儿也是辛苦,万万不可辛劳过度啊!这会子也入夜了,夫人也当是爱惜自个儿的身体,说到底玉儿妹妹不还指着夫人照顾?还是早早去休息的好,交给墨迹看顾吧。”
墨迹闻言匆匆点头,没想额娘起身盈盈一拜,婉声道,“妾身多谢福晋关爱。只是玉儿刚醒,我这做额娘的岂有不在身旁的道理?仅熬着几日,妾身的身子还是熬得住的!”
那拉福晋起身微微一笑,拍拍我的手,说道,“即使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墨迹春樱,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若是半分差池,莫说是爷了,就是我也饶不得你们!”
墨迹他们浑身一颤,诺诺的应了。
那拉福晋携着那一群的女子走后,屋里清冷了不少。我背着身,低低啜泣,除外再听不得一丝的声音。
而他,并没有来看我…
仿佛,我也是死了心,孩子没了,也彻底的断了我的希望。对他,来与不来,竟真的无所谓了。
直到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裹了一块很大很大的黑幔。还是晌午,我便让墨迹点了灯。我尚未出小月,屋里早早点了好几个炭盆,暖暖的,时不时爆出一声声的噼啪声,提醒着我,冬天,真的到了。额娘每一日都陪着我,对我寸步不离,仿佛怕她一离开我,我便会做傻事一般。若是搁在一年前的我,也许会,但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