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的看了眼冬柏,冷眼看向夏荷。
“水漪斋能看上她那点儿银子?”墨迹嘲讽的说道。
夏荷正要接口,我抬手止住墨迹,“墨迹你这点说的不错,年可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能区区一些钱财就能入得她的眼?可夏荷你,即便是我紫璧馆的大丫头,一个月的例银也仅有五两,你是怎地买通的鸳鸯,让她替你向年福晋进言收你进水漪斋伺候的呢?”
“主子…主子冤枉啊!”夏荷咚咚的磕着头,一声一声震得在一旁的其他下人噤声不语。“您也是晓得的,账房那边看您…总是一拖四六的,各种理由…”
“你怎地还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去叫来账房的先生与你对质?”春樱气鼓鼓的说道,闻此,夏荷不再言语了。
“夏荷啊…”我懒得再与她周旋,略略扶了下发上的七宝紫玉琉璃簪,遂起身踱至她身侧,芋紫色银蝶花纹的裙摆与青色的地面对比强烈。“你虽不似墨迹与春樱是我贴身侍婢,却负责着我起居吧?还记得我那件水绿色绞丝斜襟琵琶扣云雁裙么?”
夏荷一头雾水的看着我,半晌怯怯的回道,“主子,那件衣裳您不是嫌颜色太过娇气,赏给外面的小丫头碧君了么?”
“是么?往日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拂过耳上的东珠耳珰,话锋猛地一转,“所以你趁着为我收捡衣裳的时候,发现我月信一直未到,正巧水漪斋那位有意拉拢你,你便透给了年可娆!是还是不是!”
“主子主子!奴婢没有!”
“夏荷,你本名段喜婉,京畿段家村人士,父亲早年病故有个八旬的奶奶多病的母亲,还有个二十五岁的哥哥名叫段武生,今年五月在年大将军麾下任校尉。你家也是指着你哥哥能闯出一番名堂,光耀门楣。你于康熙四十四年冬天进府,由打扫丫头做起,一步一步升至我紫璧馆的大丫头。夏荷,我可有说错?”我娓娓道来,漠然的看着夏荷瘫倒在地。“我若无真凭实据怎会将你唤来?”
夏荷跪缩一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这么跪着。
我微叹口气,转脸对墨迹说道,“去把净洗房的文三儿传过来。”墨迹低低一应,转身翩翩离去。
不多时,文三儿便到了。“玉主子吉祥。”他五尺的身材微微有些干瘦,细长的脸儿颧骨微高更显得眼睛小的快睁不开了,身着深蓝粗布长袍腰缠纯黑布带,衣裳虽陈旧却很是干净,足下的黑布棉鞋连丝泥土都没沾上——文三儿是紫璧馆太监文柱子的弟弟,文柱子对我忠心耿耿,连带着这个在外打杂的弟弟也听从我的使唤,被我暗地里安排监视夏荷的一举一动。
“主子您这是…”夏荷满眼的不解。
“你还是一个字都不说么?”我凝视着夏荷,语气里已有不耐,“我本想为你找个好人家将你婚配出去,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可衣食无忧。你却要如此执迷不悟,耽搁自己前程么?”
夏荷紧咬着唇,眉眼低垂,像是做着决心一般。终,她抬头,“奴婢知晓主子是为奴婢好,但主子您说的奴婢并不明白…”
“很好!”我仰起脸,对文柱子说道,“把你看到的,告诉众人罢…”
“喳!”文柱子应了一声,朗朗道,“奴才前几日正在花园儿扫地,就看着夏荷姑娘在假山那儿,不多时,便瞅着鸳鸯姑娘也鬼鬼祟祟的进来,俩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奴才一时好奇悄悄凑过去听,就瞧见夏荷姑娘将一包银子塞给鸳鸯姑娘,还说让鸳鸯姑娘替她保密,万万不可将玉主子您的事儿给泄露了出去…”
“夏荷…”我静静的看着夏荷,只见她依旧不言语。“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认么?”
话音未落,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这大冷的天儿,玉姐姐不好生将养着,怎么在外面吹风呢?”顺着声儿,年可娆扶着鸳鸯的手,婷婷娜娜的迤逦而来。我冷眼看着她,来的真够快的!
年可娆与我同是侧福晋,是微曲下膝算是见礼了。我冷眼看着她的肚子将玫红色流金蜀锦暗花旗装高高撑起,面似桃花,眼似流波,乌黑的发挽了个堕仙髻,以黄金做花一朵一朵缀于发上,镶金宝石蝴蝶金簪头随着她的步子扑闪而动,一串珊瑚制的步摇在她耳畔摇曳。
“哟!听闻玉姐姐向来心疼下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年可娆好似随意的瞟了眼夏荷,后者顿时身形一凛,面色更加苍白。
我淡淡的睨着年可娆,只见她纤手一抬,露出皓腕上的老坑碧玉凤头镯。“年妹妹是怀着身孕无趣,也好奇起我紫璧馆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