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道路湿滑不堪,乘马车出门马蹄都直打滑。卫雁闭门不出,专心在家中调琴弹曲。
袁先生写过信来,跟她说起自己现在的生活。现在她跟卿岑两个隐姓埋名地躲在一个村子里,卿岑教人读书,她教人弹琴。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免了学费,本身并不愁生活来源,教孩子也都只凭着一份喜欢孩子的本心。袁先生已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好在两人的生活也并不单调,孩子们下学后,两人就一起去山上采花、采野果,钓鱼。冬天下雪的时候,围炉而坐,边烤野味边给孩子们讲些外面的趣事。村民们都十分爱戴他们,不时的送些自家产的果品粮食肉蛋等给他们。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富足。
两人分别十数载,现在温情相守,求仁得仁,不羡慕大富大贵的生活,只求在耳鬓厮磨的点滴中,携手走完一生。
卫雁放下信,不知怎地便落了泪。
她想念那个已走了半年之久的赫连郡。羡慕袁先生跟卿岑的闲适生活。
京城虽好,离天家太近,心总是悬着。前车之鉴太多,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年纪轻轻,已经历了两次朝堂巨变。人心不稳,世道艰险,不论是贵为权臣,还是屠狗之辈,都有各自的艰难。
尤其这次战争,赫连郡带去的兵马应是宇文睿的倍数之多,可战事胶着,除去去途的近半月,双方竟已缠斗四个月之久。
赫连郡是常年带兵打仗之人,智谋武力均不逊色,实战经验更是丰富,能让他陷在云南如此之久,难道宇文睿有什么帮手突然杀出来不成?
卫雁忧思不已,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腹中胎动频繁,邱华几次劝她,不可多思多虑,要放宽心怀,仔细养胎。
这些事却并非她想不去想就能不想的。
为了给自己多找些事做,她开始折腾自己手里的产业。
给勺儿备嫁妆,暗中将两个田庄改成了勺儿的名字。被册封为乡君的时候,皇帝给了她三百户食邑,如今已是冬天,接近年关了,她便命张二力出面,将账收了回来,供上来的粮食肉蛋果品等都兑成银票,收在匣子里。
宫里的脂粉钱,却要开年后才能支付,新皇后宫人数不多,还是新皇特地关照她,想替她多贴补些才照例许了她十万两银钱。
除去宫里的不提,四个铺面的收益,约有两万多两。药堂刚起步,生意虽好,但离回本还远,挖来那些经验丰富的医者时很花费了些代价。对京城资本雄厚底气充足的世家来说,这点钱根本连年节前迎来送往的花用都不够,安南侯府人少,赫连郡又不在家,卫雁乃是孕妇,不宜各家走动,今年倒是省了不少花销。
隔壁县镇开分号的事好在不需她出银子,那商人自有现成的铺子人手,只求打她的招牌等她供货,卫雁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大稳妥,跟张二力商量后,决定暂缓合作事宜。
她命勺儿开了库房,将近几年用不到又可买卖的摆设、首饰、药材等都暗中托人分散着换成了银票,宫里赏下的不少东西都无法折现,也就只好让他们荒在库房里,只取了几件好看的首饰留待入宫时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