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绺子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忒贫!叫人从来不叫正名,倒是外号乱七八糟的给起一堆,比如我原名靳海,虽然户籍是内蒙的,但从上小学开始就开始跟着我老北京人的爷爷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也算是个土生土长的胡同串子,有一次我跟马绺子扯闲篇儿,我说你别看我年龄比你小,但是在我们那,但凡是个带把的那都得叫爷!于是自打那以后,马绺子就开始叫我小靳爷……,而黎队这个人,实在是个德智体美劳都全面发展起来的五好青年,马绺子羡慕嫉妒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黎队这个人简直就是从生下来就戴着三道杠的大队长!”于是,一直就以“大队长”称呼。好在,黎队一笑置之,并不在意。
天色渐阴下来,很快就下起了雨,并且雨势还着实不小。我们都从包里翻出雨衣套上,又跑到那片杉木林子里,希望借着杉木茂密的树冠挡挡雨,这片原始杉木林真不是盖的!笔直的树干直通而上,从底下往上看仿佛通到了云霄里。
我们只敢在林子边上猫着,往林子深处看一片漆黑,影影绰绰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动,再加上雨打下来乱砸出得古怪声响,简直太他妈吓人了!马绺子紧紧拽着我的胳膊,我虽然心里也发毛,但是也没怂到这份儿上,不禁骂了几句:“你不说你祖上是土匪出身么?土匪就这么点胆儿啊?出息!”
马绺子抓着我的胳膊一刻不敢放松,回呛:“你懂个屁!老子有点森林恐惧症,对这种黑暗又未知的大林子最他妈受不了了!”说着转头问黎队:“大队长,这里不,不会有野兽啥的吧?”
黎队已经翻出了狼眼手电拿在手里,时不时的对着林子外边晃几下,大概是和来接我们的人约定的信号,这种强光手电在黑暗中异常醒目,但凡是稍有留意就不会忽略。黎队听马绺子这问,往林子深处望了望,皱了皱眉说:“保不齐,这片林子的面积不可预测,当地人也不敢随意闯进去,既然杳无人迹,野兽肯定是存在的,虽然我们在林子的边缘,但也不能保证野兽就不会出没到这里。”
马绺子一听更加恐慌,明显的焦虑起来,磕磕巴巴的又问:“会?会有啥野兽?”
“棕熊、豹子、野猪,说不定,还有野人!”
马绺子抓着我胳膊的手顿时更紧了,我被他抓得生疼,龇牙咧嘴的叫:“你你你松开!”马绺子也意识到抓得有点狠,松开了手改紧紧抱住,像个树懒一样就差挂的我身上了,我甩了几个试图把他甩下去,可马绺子像是个鼻涕虫一样牢牢的粘住,怎么也甩不掉。我无奈,只能放弃,心想好吧,哪个糙汉子还没有个公主病的时候啊!
黎队晃着手电,见马绺子这幅怂样儿,眼睛里突然露出揶揄的笑意,说:“跟你开玩笑呢,这片林子只是原始森林延伸出来的一小部分,又挨着山路,平时车辆人行不断,就算有野兽也不会冒险到这来的,放心吧!”
马绺子一愣,随即就是暴怒,大骂:“你大爷的黎明!干哈玩意儿的这么吓唬人呢!”
我也跟着笑了,心想黎队别看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脸正气的老干部模样,心底也有这么孙子的时候哇!黎队对马绺子的大骂不在意,耸了耸肩,轻松的说:“气氛太紧张了,缓和一下呵呵呵……”
马绺子还在骂骂咧咧,看得出来刚才是真的吓着了,我揶揄的问:“诶我说,你既然有那个,那个什么玩意儿森林,恐惧症?那干嘛还来当驴友啊,既然来玩这个那各种大林子小林子的可少不了!”
马绺子呸了一声,说:“玩这个还不是因为老子要锻炼意志!这叫有困难要克服,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克服,坚决不能让任何恐惧腐蚀我防弹玻璃一样硬的内心!”
我挑起大拇指,赞道:“是条汉子!真爷们!”
马绺子抛了个飞眼,掏出烟来点上,又分别给我和黎队派了俩颗,这才臭屁的说道:“那还用说嚒!承让!”
雨势依旧,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因为感觉越来越寒冷,我建议是不是先生火取取暖。黎队摇摇头,说当地人最忌讳的就是外人在山里生火,虽然下着雨,但是林中树木茂密,又有非常厚的一层落叶干苔藓此类,万一有星火引燃,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一听在理,又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将近下午四点半左右,估摸着黎队的朋友也差不多快到了,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在原地缩成一团。马绺子又哆哆嗦嗦的靠过来,“小靳爷,靠一块取取暖,冻得我够呛!”
这次我没有推开他,虽然隔着雨衣也有不了什么热传递,但聊胜于无吧。大概是离预计到达的时间越来越近,黎队靠在最边上的一颗杉树上不断的晃动着手电,在黑暗空旷的山中射出断断续续的光束,我们三人都没再说话,除了哗啦哗啦的雨声,静的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