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总是喜欢自欺欺人。我对自己说我是不在乎的,上一世我用生命去爱了一个根本不值得我爱的人,那么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所以我不会承认他说喜欢王婉的时候我有多失望,我也不会承认每天有多欢喜的等着他回家,我不会承认看着他与王婉亲密时有多难过,我更不会承认他替我掖被子讲故事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是啊,我再也不想自己爱得那么卑微,我对自己说,我根本就无所谓。
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着疼,我用双手捂住眼睛,很快手心里面便落满大片水泽。原来那些重生文里都是骗人的,为什么我即便重生了,也还是没有变得如那些女主那般强大和冷酷呢?为什么我依然会不计一切的去爱一个人,依然会坚持自己上一世的爱情观: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交易,我爱他,不是因为他对我有多好,而是因为,我想对他好。
这就是我的爱情,一直这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
上一世,那个男人负了我,我杀了自己,这让我很痛苦。这一世,这个男人同样负了我,我杀了他,可是我依然不快活。
九死一生的我躲着周景,无非就是害怕这样的局面。我又何尝不知道穆家有多少势力在外头,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并不是想自己好好的活,我只是不想报仇,因为,我还是舍不得他。
可是,我从来都没承认过啊,我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周景全身的伤口已经被我处理得干干净净,此刻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昏暗的烛影里,那张脸依旧俊美得绝世无双。他有着英气逼人的眉,睫毛长到在紧闭的眼下被烛火照成了一方阴影,然后是他挺拔的鼻子,有着如刻般轮廓的唇,一切都是这么完美,如果忽略脸上那种不正常的苍白之色,他真的很像在熟睡。我就这么看着他,犹如曾经的许多个深夜和清晨他这么看着我。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公务繁忙又要抽空看书,所以每回都睡得比我晚,起得比我早。我有时候晚上醒来,会撞见他正坐在床沿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总是会摸摸我的额头轻声一句:快睡。那般温和。有时候清晨睡意朦胧醒来,又常常会看到穿着官服准备去上朝的他,又是这般坐在床沿微笑的看我熟睡,然后他会用手拢一拢我睡乱的长发,柔声一句:再睡会儿。
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轮到我这样望着他,便是知道了。
可是周景,你现在能不能睁开眼睛也看看我呢?
为什么当时我们谁都不肯看清自己的心?为什么当时我们谁都不肯先迈出一步?我很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我对他说: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可不可以为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做一做打算?
如果我这么说了,现在的结局一定会不一样。因为我相信他,相信他的能力,更相信他会为我改变。
正如我相信,他会为了我的命喝下千日鸩,相信那晚他真的跟着我跳下了悬崖,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我又抬手捂住眼睛,大片大片的水泽在脸上和手上漫了开来,喉咙里是再也克制不住的哭声。
我哭了好久。
然后起身擦干净眼泪,叫来外头几个侍卫:“事情有变,大殿下吩咐,文昌侯的尸体要换地方,你们赶紧将他抬上马车,然后跟我走。”
侍卫自然是认得我,没有太多犹豫便照做了。我跨上马车,对列队站在我身边的一群侍卫轻轻挥了挥衣袖。
蒙汗粉这种东西,虽然不上档次,但是必须是行走江湖之必备。
我一路架着马车飞驰,我总不能叫赵拓将他挂在城门上,即便不能风光大葬,我也得好好替他埋个小坟包。
我拼命架着马车往山林里跑,天公十分不作美的还下起了大雨。我也没敢停顿,直往山林腹地而去。外头雨大如豆,打在脸上很疼。我顾不得擦掉脸上的雨水,将马车拉得恨不能飞起来。一路狂奔。马车的右轮子突然磕到石块,超速的结果就是马车失控,连人带车的翻了,我扑过去抱住周景的尸体,我们二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我死死将他搂住,却感到身子也被他死死的搂住了。幸好雨天湿滑,周围很是泥泞,带了不少缓冲之力,但我仍旧被周围的石块磕得很**,不过周景的尸体够高大,虽说是我抱着他,却总感觉是被他抱在怀中,没受什么大冲击。
就这么滚了许久,一落地我便赶紧爬起来去看周景,还好他的尸体没被撞散,至少仍旧完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闪电劈下,照出了周围绿莹莹的几双眼睛。
狼。
接着眼睛越聚越多。
狼群。
我绝望得一下躺在地上喘气,已经筋疲力尽,对付几只还可以,对付一群狼,我表示压力山大,更何况我若是走了,周景的尸体要怎么办?
心中欢腾而过一群草泥马。命该如此,我认命的爬了起来,将周景的尸体半抱住,雨水浇得我从头到脚透湿。
我无聊的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人家殉情是化蝶那么唯美,我俩却是葬身狼腹变成肉渣这么恶心。忒不浪漫了些。”
狼群中有几声嚎叫声起,绿光越来越近,几乎将我们围住。我认命的闭上眼睛,感觉手里抱着的身子动了动。我没睁开眼睛,今晚幻觉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