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蔺管事才提及借住银两之事,却被这旁的二奶奶抬手打断了下来:“那老农好似对看顾桑园之事颇为擅长,想必也因他们家中定有哪懂得饲养桑蚕之人吧?”
“确实有听这胡老爹提起过,原本那家特意选了他留守桑园,想来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才对。”听得二奶奶突然一句发问,不仅让门旁的蔺管事忙是低头,回想起两人攀谈起的往事来。
正待此刻,就听得这旁座上的卢二爷,已是郎声笑道:“这般一来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当初那书办就曾再三暗示于我,这桑园的添头才是此单买卖中,最划算的一桩,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一来,有这擅长培植的老农看顾在旁,再加上他家中又有,懂得饲养桑蚕的好手,却是如虎添翼,再妥帖不过。就算咱们眼下尚无那丝制作坊在建,只需卖了与旁的织坊便又添一份进项不是。”
轻叩了两下桌面后,又接着言道:“二来嘛,丝织一事虽不算本地特产,但若能保证品质,倒不实为咱们自家所产的上等货物,往后贸易时也能省下不少办货的银两,不是?”
说到此处,就听得一旁的二奶奶,更是笑着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书办的意思是,此处桑园却是因为与一旁的田地同时弃耕,所以算作废弃林地。虽不似垦荒那般,以十年起科,却也刚好应了桑园以四年起科一说。”
“不错,就是这桩。这少则每年两季,若是风调雨顺便是多达三季的蚕丝,往后定有不少产出。再添上眼下咱们的那四家佃户,就足有五户人家帮着饲养,只等来日问过了那老农后,便有定数了。”这旁卢二爷话音才落,就见对面的蔺管事已然躬身告退,不等主家拦道已是直奔桑园方向去。
禁不住把急追了两步出来的卢临渊,苦笑一声:“还真是个万事不留待明日的急性子!”
且说那仍旧一丝不苟,坚守在新东家桑园旁的胡老爹,昨儿才应下卢二爷留人的喜讯,今日将近黄昏之际,又闻这等天大的好事。不禁也是老泪纵横道:“老头我真不知该……说来,如今我与家中老婆子的身子骨都不成了,那天间地头上的重活,也都不比当年了。也惟有这采桑养蚕这活计,倒还能多做上几年,只是东家有这二十亩,单我一家哪里又忙得过来哟!”
“不碍,如今我家主子不是又另寻了那四家佃户,这人手一事上倒也不用愁了。只是那几家,怕是多为新手,不知需得多少时日,才能学会这养蚕的活计?”
“不难,不难……。”于是,胡老爹便已忘了,赶在日落之前得往回家转,拉着一旁的蔺管事索性细细说道起,这养蚕的门道来。直到另一方,蔺兰姐弟俩提着晚饭来寻自家爷爷时,那兴奋过头的老农才顿觉,此刻夕阳余晖再以快要没入远处的天际了。
于他而言倒是不碍什么,本就是七月里,只需在那旁粮库中暂住一晚也就是了。如今这天下太平也是无事,家中的老婆子理因不会太过担忧才是。他倒是没客气,抓过蔺兰递给的竹筷,就这海碗便已大口吃了起来。
“这是,拿油炒过的米饭……?”两口下肚后,胡老爹才犹如大梦初醒,不知所措的看向对面的祖孙三人。见对面同样就着海碗,正一脸满足的蔺管事却是面色平静,更是令他吃惊追问道:“咱们这顿得吃了东家多少好油啊?”
被他如此发问,这旁正忙着从竹篮中,取了瓦罐来给两人盛汤的蔺兰,笑着接道:“不碍的,胡爷爷你尽管安心,若是不够,我还与你们带了一盘凉糕在。”
边说着,另一旁的蔺竹已是应声,朝自家阿姐点了点头,伸手帮着拿出那盘,刚才还被镇在井里的凉糕来:“是掺了车前草做的,二奶奶说了让饭后,稍歇上一歇再吃才好,莫要贪凉,小心吃坏了肚子!”
“那是对你这个小馋猫说的,家里哪个跟你似的,才吃了热汤饭就趁人不备,偷吃这凉糕的?”一听阿姐直接点了自己的窘事,小家伙立马是羞红了两颊,忙不迭已是躲在那旁爷爷背后,引得老哥俩皆是笑颜舒展。
一直到这头,老哥俩停住了笑声,蔺竹才稍稍从爷爷背后,探出小脑袋来,朝阿姐比了个怪样。险些叫那旁正喝汤的胡老爹,满口汤都成了自家爷爷的洗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