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能得这般一位兄长也算是此生之幸!同是官宦子弟出身,只怕兄弟这般毫无间隙的也并不算太过,才对。”
“这话倒是不错,毕竟我们二房本就没有争产之想,更不必担忧分府后的生计,又怎会引得兄弟交恶一事。”抬手又指向对面东厢补了一句:“再则那位眼下正是安心保胎之时,人也愈发随和起来,反倒不似旁人有孕在身那般,脾气暴躁无常。”
更是压低声音,学着鲁妈妈的口气念道:“这胎多半是个秉性温顺的小小姐,才对。”
闻听这句,一旁的卢临渊也不由微微含笑道:“想必也是那位老大夫,已是暗示过太太了吧。若非这般,依鲁妈妈这等的府里老人却是不会,有此一言的!”
本就讲究多子多福的世道,哪个缺心眼的大夫,会明示腹中所怀是女胎?再则,二房已是得了一位小姐,对于太太王氏而言,只怕更希望大房此刻所怀的又是一大胖孙儿,才是!
言罢这句,卢临渊已从袖中取出京畿来信,直言相告道:“单是今年的茶叶一项,已是将之前的投入挣回了过半。虽说其中必得归功于之前的纷乱之局,然而朝廷如此完满解决,无论对百姓来讲,还是我们这等官家而言,都是万幸之事!”
“待等我家大哥秋闱得中,再入得来年春试,咱们二房便可功成身退,回转自家山庄了。照此番被革职、下狱的人数来观,就年后任命而言,更是机会非比寻常!”
“这话说来也是颇见道理。此番被一撸到底的各地官员不计,单是这京城之中,在此一役中落马之人,便不在少数。更何况原先那些与之有所牵连的,也断不敢再授予重要之职了。”顿住片刻,已是抬眼怔怔望向身旁之人,略有迟疑地追问一声:“相公你这户部八品之位,虽是迁升有碍,但留任三年只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正为此而烦忧,如今这身子骨已是保养得当了,即使想要再装虚弱,恐是不比之前了。但愿朝廷能在秋闱中,多选拔可用之材,方能换下我这等病体未能痊愈之人!”
夫妻双双摇头一叹,如今也只能这般作想了,毕竟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怎么轻易遣走当用之人。而那等为了自家富贵,撒手不管也并非做人的道理。惟有国家稳固,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沉吟片刻,卢临渊不禁莞尔一笑道:“此时借用一句,老爷临行前常挂嘴之言,想来却是再合适不过。”说着,已是背过双手学着老爷的语调,踱着方步道:“只求一个‘稳’字,万事都不必太过,按部就班才是户部这等严谨之地的关键所在,切记,切记!”
忙又改回平常的语调,接着认同一句:“旁人再如何表现都不曾入得他老人家眼中,只安心自己的差事,方能不被外事所左右。我任职以来,便时时遵循着他临行前的言语一路行来,的确颇为受用!”
略略点了点头:“提及这‘按部就班’一词,也是时候再为府里寻个增添进项的门道了,毕竟单凭如今毅州那几个铺面的租子,贴补这京城之中的花销,太太也定是费尽了心思。”
说道这一桩来,那旁的卢临渊也是默默颔首,逐而夫妻俩又仔细研究起,自绘的城中商铺分布图。
“看似繁华非常的京城帝都,怎还有这等无人问津的所在,不免令人难以置信!若非遣了麦冬那丫鬟亲自路过一回,还真是……定是因为数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所致。听说整整是烧了一个昼夜,愣是把一片好端端的中等人家聚集区,变作了一片荒芜之境!”
寻着妻子所指的那处望去,果然占地不小,更重要的是此片土地是四四方方,又与外城东南面的河道离得颇近。忙是接着娘子刚才那句,直言提醒道:“若能另辟一条道路,穿过那一溜巷子,即便用以码头仓储,也定是大有用武之地!”
“做码头库房,这我倒是还不曾想过,如今被你这般一提,的确又是一条可行之路!只是以卢府眼下的财力而言,漫说是其中一成之数了,就算只求半成……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子所言也对。以老爷、太太一惯的谨慎而言,万不敢全都投入其中的,就算再添上大舅父家的一份,还是无法引得旁人驻足,必得再寻一个财力雄厚的东家,才使得。”
夫妻俩之所以如此作想,便是有感于自家山庄。这等原本无人问津之地,必得让众人看见有利可图,方能使其为利益所动,随之加入其中。这般慢慢传播开来后,自然就会逐步形成人气所在,到时候便是他卢府坐收利益之时。
皆是想到此层,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又双双转向了正屋的那方,点了点头。看来此事能否成功,关键还是在卢府的主事这位身上,若是论起理财持家一桩来,这府里恐怕再没有比太太王氏,更为在行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