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华氏原本也不是那矫情的性子,不等王氏登门而来,第二日便已是亲自到访了。屏退了左右,更是另唤了鲁妈妈门前驻守,才开口提及这桩来:“他姑母所想倒也不错,只是我家女儿比起那位来,反倒大了一岁余,却要如何开口提?”
“嫂子的闺女,难不成就不是我的嫡亲侄女了!旁人家的事我还不能这般用心,自家的侄女我这做姑母的,又怎能有半点纰漏。”
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讲述起来。
原来那位姚宏远与同窗合股的桑园,与尹大人家的别庄相距不远,就是与王若蕴所居的小院,也不可遥遥相望。只不知初春那一趟四处察访之时,两人便已在小道上迎面遇上过一回。
原在这乡间住着,再不似往日高门内宅的大妇一般,每每出门必得帷帽遮面,前呼后拥。如今人手也是不足,自是万事须得过目一二方能安心,与行径此地的路人打个照面,也是再常有不过的。
或许除了那人年岁不大,却是鬓角处格外现眼的两捋白发,不觉让人必是抬眼向看一二的。也正是那娴静似水的双目,吸引着了那位早已绝了再娶之心的姚宏远。
期间虽不曾与谁提及过此番偶遇,但心中却会时常回想当日的匆匆一面。那一脸略显清瘦的眉目间,总有一丝看尽天下诸事的娴静气质。更难得的是,不似那等初次见面之人,目光聚集自己两鬓的霜染白发后,纵是无心也必定流露出三分惋惜之色来,而这位却是半点不存这般的心思,只是淡然以对,更让人大可直面相对。
“说来那姚宏远也不是莽撞之辈,又是极为聪慧之人,虽是匆匆一眼也已能辨出,偶尔相遇之人早已嫁作了人妇。有此认知,自是不敢胡乱打听旁人家的内眷,也就自此深埋在心了。”说到此处,不免抬头看了一眼身边之人,只见嫂子是缓缓颔首,定是暗自认同。
见此般情景,忙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言道:“殊不知,此番诓骗他人钱财的案子,刚巧与那尹侍郎有些关联。而那与姚宏远合股桑园的同窗旧友,偏巧正是与我家临渊共事一处的汪副提举!”
果然,此句一经提及,饶是那华氏再过迟钝,也已禁不住要低呼出声:“竟然这般之巧!想当初临渊与你我两家引荐那位的时候,便是由这汪副提举从中提起的吧?”
“怎么不是,正是如此!嫂子可不知,我家临渊又是为何偏偏选中了这位,共同经营此桩?”逐而又将那位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之事,一并道明了大概。
听得此人的品行如此之好,更引得华氏是心定了三分,如若当初将女儿嫁与这般地人家,哪能遭受如此一劫!却不想,这旁的姑奶奶已是话锋一转,正色提醒道:“那位是万般皆好,只一条却是避无可避的,那便是坊间传言的克妻一事!”
“克妻?只怕又是旁人的谣传罢了!”继乡间那桩夜半‘走失’神像一事后,本就甚为笃信神佛的华氏,也已是不再对庙祝之流的言语,深信不疑了。
更又在姑奶奶处听闻了旧时,毅州诸般种种有关之事后,更是看透了三分,这等神神道道之说。忙是摆手接到一句:“往日里听得旁人有此一说,定是立马不敢多言,如今却得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定论也是不迟。”
闻言已是颔首微笑:“怎么不是,想当初若非听信了那道人的谗言,我家临渊又怎会……哎,不提也罢。亏得我儿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不单是年及弱冠,更在户部任了这八品之职。还有他这一脉终要断绝的,今日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卢府二房眼下虽只得了一个女儿,但日前专为大房魏氏诊脉的老大夫,却在王氏的授意下,也给二奶奶叶氏请了回脉,的确是那无碍之象。更让太太她是安心不少。
虽说事后被自家老爷得知,不免说道了两句,却还是忍不住随着一阵暗喜在心。毕竟有了希望终是不假,自二房得女后,卢府二老便已是欣喜万分,但倘若还能再添一子,却是再好不过之事。
只是之前因儿子旧疾为除,才不敢有如此奢望而已,此刻确认儿媳无碍,再说动儿子另寻名医调理一段时日,想必便不再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咯!
说罢了这桩,姑嫂俩忙又转回正题,接着告诉起随后之事来:“却不想,此番马家之案无端牵扯出了若蕴那桩,也就有了那位闻声问道起同窗汪副提举来。也正是因此转而寻到了临渊面前,我们才获悉了当初那匆匆一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