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是利益二字使然,今年的收益尚未赶得极报入京城,夫妻俩粗略一算之下,也是小吃一惊!以春日里,庄上的来信所提,顺利降生的羊羔已是存活了八成左右,再加上廖家又添补上一些,已是达到了一百五十六头。
单是这一项,除了给八家佃户结算工钱外,即便等来年在栽种适宜的药材,也是绰绰有余。另外,那些存栏肥猪只怕又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只是夫妻二人早有决定,这沙地栽种药材一事,并不准备教授了那些落第举子。其一,沙地栽种结合圈养牲畜,已足够养活许多农户,而栽种药材一项却并非必要之举。其二,也是为了防止魏家之流,手中握有大笔财富之人,一哄而起抢占了先机,使得原就苦无本钱在手的农户,不得不一旁观望。
经历了魏氏的连番攻势之后,更是坚定了夫妻俩的决心。
“历来都是有权有势者,占尽了先机,再加之早与廖家兄弟有约在先,断断不能叫外人拓宽得太过,直接将他们隐身在沙漠腹地的寨子暴露了在外。所以这药材栽种一事,索性缓上一缓,到那几个落第举子离开甘霖,方才开始悄悄教习了佃户们,栽于百丈外的沙地中。:”
这旁的二奶奶叶氏思量片刻后,亦是正色颔首:“或者林地新建屋舍一事,要提早进行,毕竟每日往返镇子也是不利消息外流。咱们总是不会常驻甘霖,还需佃户们自觉守护才是稳妥。”
“如同渌水山庄一般,有了共同的利益,才会自觉三缄其口,不止于引来过多的关注!”连连点头,余下几日里又寻了姚宏远来商谈了一回,将此等决定告知一番。
后者回转家中,也已将卢临渊写给梁掌柜的书信、今日两人相商之事,一并说与了自家娘子知晓。
听到了相公所述,那旁的王氏也已慎重点头道:“不愧是在户部任过三年提举的。若是真叫这些财力丰厚之人得了消息,只怕不等一年期满,甘霖境内必定被外来之人占满。”
“单是为了开垦之地,五年后归入名下,就能引人纷至沓来,何况这药材一旦试种成功,更是非同一般!即便隐瞒了朝廷此事,也是情有可原,真叫大地主们都吞噬干净,百姓们又该如何活过?”
心中本就深埋了为官之念,然而与他做了几年夫妻后,王氏又怎会丝毫不察。只是从未在明面上提及,唯恐勾起他的伤心之事罢了。
今日借由卢临渊此桩,道出心中之念倒是无碍,一旁的王氏也是默契非常的点头应道:“早先就在表弟妹口中得知,甘霖的百姓生计艰难,如今他们庄上才得养活八家佃户已是不易。正想着借由朝廷委派官员,前去学习传于百姓之中,陆续引导农户们开垦沙地,改善生计大事,又恐有钱有势之家获悉实情蜂拥而往,才索性点头认下了先前那些不实之报。”
起身又给一旁午睡正香的小儿掩了掩被角,才回到原处坐下:“索性一直瞒了下去,才是最好。若是不然,只怕不用几年光景,这甘霖境内的百姓们就所剩无几了。不是被挤得无法,直接变卖了所有远走他乡,就是沦为了地主家的佃户。”
“真若跟了表弟一家倒还罢了,真要随了那些贪心不足的,可就度日如年咯!”如今他们夫妻二人,也已由卢临渊处获悉了,渌水山庄的存在。而后又听了梁掌柜口中描述,却是难以置信!
天下怎会有如此善待佃户的东家,直到那日随了梁掌柜走了一遭渌水山庄后,亲眼得见这一切的姚宏远,才不得不点头认同。
所以每每提及佃户一事来,旁人或许尚不知情,然而他夫妻俩却是心知肚明,但凡入了卢家二房名下之人,必会受到善待。即便身处西北苦寒之地,耕地不算充足的所在,亦是如此!
更何况,卢临渊还有治沙妙法在手,养活这八家还算不难。只是不得早已试种药材一桩,颇为遗憾罢了。
此刻行在出京的路途上,一行九名举子中,显而易见已是分出两样心思来。可惜的是,仅有一人是有心好生学成之后,留在地形相似之地,教导当地农户改善生计之法。其余之人中,只怕再无一人会留恋西北的荒凉,满心只想着早已高升入京之事才对。
曾在户部任职三年,又留在京中专为朝廷挑选可造之才,卢临渊又岂能不明,他们心中所愿。只是那一众落第举子,更是不得知而此番前去,并非那般轻松,单是一个下地实践就将吓倒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