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口茶,再度讲述起信中所获,又将那蜜蜂养殖之法的精要所在,一并交到这旁卢家老爷手中,才悠悠念叨一句:“也不知当日那位高人,还有何妙法不曾教授与人。如今又添一项收益,也难怪表弟不敢轻易世人。”
原本这专懂养蜂之人,便仅限于南方一小片地界之上,即便是早有记载,也多半不曾外传与人。一来,敢伸手直接取用之人,也是勇气十足;二来,若无花蜜可采又如何驯养在旁?
就这两项来看,西北那片并非最为合宜,也只因卢临渊早已将这一桩考虑在内,当初特意选定了杨柴为牧草,便是有些打算。而今由姚宏远之手,转交父兄细观,便是早已判定了毅州那两座,卢家名下的空闲山谷,大可专拨了给养蜂人使用。
只是信中不曾刻意提及,不过是让姚宏远转述了的选址优劣,对于最终的决定如何,远在甘霖的二房夫妻俩,便是不得而知了。
事实在证明了,卢家的农耕用地的确是少之又少,连带上毅州郊外的那一片祭田外,也不过才寥寥数顷罢了。与同等大户人家而言实在略显不足,好在家中另有深谷山头两座,可栽满各色果树、花草用以自家养蜂之用。
就连两父子冥思苦想之际,无意间却得了夫人身边的鲁妈妈一句提醒,顿时恍然:“对啊,那深谷之中的山上,本就满是各色树木林立。即便此刻还不能全都供给采蜜之用,也可在今后几年中,略加改善少许,便可足够养上一大群的。”
想到在京中卖价其高无比的上等蜂蜜,这旁的卢家老爷便不由露出一丝欣慰来。倒不如为了府中可因此再添一份进项,而是自家次子手中的妙法了得。眼下或许瞧着还不如外城客栈一侧的几间,租借与人的商铺值钱,可到底是自家的另一处,不为人知的生财之道。比之那些早已落入旁人眼中的门脸儿来,更叫人珍惜几分。
本来,这专司养蜂之人世间已是不多,再配合上自家次子想出的门道,只怕更是事半功倍。正如白日里,姚宏远所提的那般,同箱之中囚住其中一蜂王,使其不可增产幼虫,便可空出更多本需供养的蜜汁来,如此长久以往,便可等同于增产蜂蜜许多。
想到这独特蜂箱的厉害之处,更是暗自得意起来。本就是除了每年伐薪之外,便已早无他用的一处地界,如今却可拿来养蜂,也算是变废为宝了。至于儿子信中再三提醒的保密一事,卢家父子俩也都是深以为然的,毕竟正是因专懂此桩之人实在难觅,故而京中的店家才改这般要价高昂。
即便不往外售出,也可权作往来走动时的馈赠之物,必是极受别家欢迎的好物件。只是卢临渊并不曾说明,他甘霖庄上又是如何再加工的而已。本来这等炮制手段,除了医家之外,只怕也是无人可识。
思量之下,还是无需多言的好,毕竟自己在双亲眼中,顶多也不过是个略通医术的官家子弟罢了。其中也多半源自幼年时的体弱多病之苦,故而此处只字不提,反倒更是稳妥。
再想到一直对次子苦苦相逼的严府势力,这旁的卢家老爷不禁也是莞尔笑道:“可见那方此刻定然还在洋洋自得,以为就此便可封死治沙一事,使得我儿从此断了仕途之路。却不知,即便离了官场我儿也是万事不愁!”
“那也是儿子好学杂项所致,记得当年老爷还曾因此,训斥过他多回,如今看来却是……。”提及当年那桩,这旁之人也已摆手长叹一声:“一切皆是我太过贪心了。毕竟此子本是自幼羸弱不堪,能安然长大成人已是万幸,却被我一味教导着直向仕途之路,未免太过执拗了,还是放在乡间任其安心调理生息为好。”
听闻老爷终于转了念头,一旁的老妻才缓缓点头,附和道:“的确是该多多修养才好。想到他一家四口饱受西北风沙之苦,我这心里便是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如今只求严阁老那方能及早罢手往事,我儿得以早日回京,才是最为要紧!”
又被提及严府那方,已是端起茶盅的侍郎大人,不免更是笑得灿烂:“只怕直到我儿安然回府,他们也未必知晓,实则种种暗中行事俱是徒劳无功之举,更是顾此失彼,让我儿得了良机更快完善了庄内的一切。”
老夫妻俩晚间才商定了养蜂的绝佳之处,第二日便让人知会了姚宏远一声。而那头得了消息,也是了然点头:“果然还是深藏山谷之中方为上佳之选,娘子莫不如我们也另选一处,再设养蜂所在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