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杂草丛生,一派荒凉景象!”提起这句来,还不忘转回身来再看了两眼渌水方向。本来这人也已有两年余不曾来过了,不说这道上的变化让他也跟着小吃一惊,就是方才所见农户身上的穿戴,也不由得让人为之一怔。
都能穿上一件全色的衣裳了,这可不多见,至少在别处乡间还没见过,不穿补丁衣衫的农人。更何况如今修妥了山道,再不用担忧雨天到来之时,那深一脚浅一脚的烂泥巴小道了。那被泥浆子溅得满裤腿都分不清色的烦心事,也自然是一去不复返。
穿戴整齐倒还罢了,而此刻与他们一行在道口正巧遇上的村人们口中所获,才更为令人吃惊不已!
“啥,这儿药铺里的坐堂老大夫,居然比得过城里的名医?”一听那旁两个结伴路过的村民,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认真,立定道旁的一行人,也都听得入了神。
这深山幽谷里的土把式,居然能与城中正经坐堂的名医,一较高下已是令人咋舌的很!更别说,这两个农户打扮之人,皆是一口地道的乡音,怎么看到不似外头那些个专做行骗勾当的混混,特意寻了来演戏的那些。
再看那手中的药包,更是扎得像模像样的,不觉已有随行之人张开问道:“敢问老乡,你们说的那药铺可是就在这山谷里?”
“喏,就在东边第四座山脚下,但凡是自家用的草药一概比外头便宜不少,他家坐堂的乔大夫更是这个!”一抬手,直接挑了个大拇哥认真答了一句与闻讯之人。
这才收住了脚步,又回头朝着道旁一行人,比了比碎石山道,继续劝上一句:“瞧你们几个也都不是贫家出来的,一会儿瞧过了大夫后,也莫要太过小气才好。他们家虽是半赊半卖开着门脸儿,可是咱们这一片的大善人……。”这时就听得身边的农人,用力咳了两声当即将他打断了下来,好似正提醒与他莫要多言旁的。
见这旁一众齐齐看向过来,才满不在意的继续咳了几声,一指自己的脖颈,哑着嗓子挤出三字:“对不住。”
这旁之人虽是有心探听一二,却也不是那等咄咄逼人之势,既然人家不愿多提,也都熄了刚才的心思。纷纷转而看向为首的卢家二管事来,果然一行人俱是同样好奇,这东边的近邻究竟何等来历,居然能在这山谷之中,建了个半赊半卖的药铺便利乡邻?
压根无需询问大家的意见,此时的结果已是显而易见,看着为首的二管事与那衙门的书办,领在头里直奔碎石道上而去,落下几人自然是默默颔首,紧随在后。
原本还好生奇怪,这碎石小道好似越走越宽,走过了最外的两座山头后,更是平整了不少。待到亲眼见着刚才那两农人口中的渌水药堂时,一行人中已是再无半点怀疑之色。果不其然,与那两人所言是分毫不差,无需过问这柜上的伙计,店中售卖的各种所需几何,待看一脸感激陆续跨出铺外的病患,便可知一二咯!
门前还特意设了空地好大一片,左侧一旁栽有树冠可达丈许见方的庇荫之处,无需旁人提醒也是一看便知,必是专为远道而来的病害们准备的所在,下设石制条凳更是最好的证明。
再望向右边那处竹木凉棚,更是再清楚不过,想来是他们家用以晾晒药材而建。只是此时让出了小半地界,设了桌椅几副正有人在此品茶闲话家常,看其身上的穿戴更是与此前所见的庄内佃户不异。
不觉更叫人暗自吃惊,试问哪家的佃户可得这般逍遥度日?眼下虽不是农忙时节,可如此悠闲歇坐凉棚下,品着香茗吃点心,一旁还有老友对坐闲聊,就是比起京城的好些中等人家来,也是不差半分!
这会子,就连原本最能撑得住气的卢家二管事,也已忍不住心中好奇,转而低声问道起,才取了药包往这旁经过的农户来:“老哥哥这渌水堂外,何时另设了茶棚一间?那几位茶客又是……?”
哪知不待他问完所有,面前的老农已是呵呵一乐道:“哪里是什么茶棚,他家的乔大夫年岁也有些大了,不好久座药堂里,外头歇上一会子也是常有的事。另一桌上的老哥俩说来也是大大的能耐人,听说当年他们家还给住在京城里的……。”
听着老农略带夸张的言语,这旁几人倒是颇有感触,或许在京城那般之境而言,这等手艺精湛的匠户们并不稀罕,然而这又是什么地界,怕是就将他们摆在毅州城内,才也是不足为奇。只是乡野之间这般的能人,到底少之又少,更何况,他们祖上几代中还都曾正经在工部领过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