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心里笑了笑。
“好”。
秦朗离开,蓝天在休息室一直发呆。
呵呵,那是他的家,她已经没家了。
看吧,他只不过是随便看看你而已,你没必要在意。
如果是以前,秦朗让自己跟他回家,她会很高兴。现在,她对什么都没信心,更别提那个曾经距离遥远的秦朗。
她在意秦朗,可是没有勇气面对。
秦朗回国,蓝天半个月前就知道了。那天,路过报摊,从不买报纸的蓝天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只因为那上面有秦朗的消息。
秦朗学成归来,接管家业,各种报刊杂志对这个秦家未来的掌舵人毫不余力地渲染。因为这个秦家的未来,将来也可能影响上海的金融界。
报纸上,秦朗的图片不清晰,大概是跟拍,可是蓝天经过报刊,只一眼就辨认出,那是她二十几年的美好。
眉如利剑,眼如鹰瞬,透着几分凌厉。英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给人感觉还是那么冷。皮肤比以前黑了些,是那种麦色,配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透着冷酷。
蓝天轻轻摸了摸报纸上模糊的脸,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不会冷冷地对她了。
之后的几天,蓝天以为秦朗早把自己忘了,可心里又隐隐地期待,哪怕他来看自己一眼也好。她想着,也盼着,只是没想到秦朗这么快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能对秦朗说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秦朗来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不再消想秦朗了,这是一种奢侈。
休息室门被突然打开,黄达面色凝重,一头大汗地跑进来,惊到蓝天。
黄达见蓝天愣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他,他才松了口气,“刚才听说你要请假?”
“哦,没有啊,我这就出去工作”。蓝天木讷地往出走,并没在意黄达这话的真假。
秦朗来了,蓝天内心有些小小的高兴,毕竟秦朗在她心里装了这么多年,即使不能在一起,她还是喜欢着。
蓝天去蓝劲松的的坟头拜了拜,用抹布擦了照片上的灰尘。坟头酒瓶里的酒已经见底,她去附近的超市又买了一瓶放上,拧开酒瓶,她自己抿了一点。
她不会喝酒,即使只嘴皮只沾了一点,她还是被呛得猛咳几声。
爸爸,他回来了,原来我还喜欢他呢。放心吧,我不会多想的。
走的时候,蓝天对面前的相片说道。
蓝天到家的时候,蓝小丁已经做好了饭菜。他把饭菜放在桌上,自己在一边写作业。因为距离远,蓝天每天回家都比蓝小丁晚,好在蓝小丁自己会照顾自己,她不用太担心。
放下背包,脱了外套,洗好手,蓝小丁已经打好饭。
坐上桌的时候,蓝天才发现蓝小丁额头上蹭破了皮,即使洗干净了伤口,那上面还是红得吓人。
“小丁,给我看看”。蓝天拉过蓝小丁,凑近了看,越看她眉头邹得越紧。
“没事儿,踢足球摔的”。蓝小丁笑笑,一点也不在意。
“胡说,都出血了”。蓝天从床下找出医药箱,给蓝小丁上药。
“真没事,你别瞎紧张。这不算,以后报了足球班或许伤得更重。”蓝小丁嘴上说得轻松,被蓝天按住伤口,最后还是被疼得嘶嘶直叫。
“报足球班多少钱啊?”蓝天只是随口问问,蓝小丁却因此僵了笑容。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报足球班。每天放学耽搁半小时,周末还得训练,都没时间玩了。”。似是抱怨的口气。
蓝天从这抱怨的口气里,却听出了不甘。
这小子酷爱踢足球,怎么会不想报呢。
他大概是因为钱才想放弃。
她的手轻了些力道,不忍心弄疼了这个体贴的小子。
上完药,蓝天从钱包里拿出五张红色老人头递到一脸意外的蓝小丁面前,“够不够”。
“够了!够了!”蓝小丁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看到空空的钱包,充满喜色的眸子瞬间暗了些,“那……”?
显然他是问蓝天剩下这钱,这个月生活怎么办。
“行了,不用你操心。赶紧吃吧,饭都凉了”。蓝天放好包,坐上着,脸上并没有因为紧张生活费的凝重。
她不想让蓝小丁背负太多的负担,他还太小,应该快快乐乐的。
虽是同父异母,她却很喜欢蓝小丁,不舍得他受丁点委屈。
能踢足球了,蓝小丁当然十分的高兴,话也格外的多。
蓝小丁本就话多,很多时候,蓝天都是安静地听着。
“姐,跟你说”,蓝小丁包了一口米饭,有些激动。
蓝天瞟了一眼,嫌弃地瘪瘪嘴,笑笑。
“咋们巷子口,有辆黑色的路虎,很高大帅气的那种”。蓝小丁两手张开,比了比,很是夸张地说道。
“你别不信啊,真的,放学的时候,就在巷子口豆浆店的对面。”蓝小丁和蓝天一样喜欢高大的车子。
他们这里又穷又窄,一年四季几乎不会有车子开进来,更不用说是昂贵的路虎。能在这里见到这车,那就跟见到海市蜃楼一样奇迹。
不会是他的。
蓝天心里默默一紧。
饭后蓝天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走着。见蓝小丁奇怪的盯着她看,有些慌,“我突然记起,我忘了买一样东西,我要出去一下。”
蓝小丁是孩子,还是个聪明的孩子,蓝天这样可逃不过的他的双眼。蓝天前脚出门,蓝小丁就跟了出去。
如果知道是眼前看到的,蓝小丁觉得自己大概饭桌上就不会说起车子的事了。但是转眼一想,说不定是好事呢。
所以这个躲在墙后偷看的小家伙,自己被自己搞得没了主意,无聊地蹲在地上数石子,“该说,不该说。该说,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