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冯逸这才了解到,他这小舅果真是个“小”舅,比他还要晚生了半年。上面有两个亲哥哥,现在都已成年,年纪相差个六七岁,基本属存在代沟,没有共同语言的关系。虽然他是隋叔伯家中老小,但因平时太过老实听话不招惹是非,存在感也低,所以时常被双亲忽略遗忘。进入书塾后,本应能交到一两个朋友,结果因是隋府本家子弟原因,其他同族的男孩自不会随意上前,而他那性格自然也不会主动和别人示好。渐渐的,其他男孩发现他不喜说话,也便把他当了空气。余下几个冯逸大舅家的孩子,不知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还是不喜隋似祥的性格,竟也从不主动邀请他加入他们之中。如此一来,这隋似祥怎能不孤独……
尽管这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冯逸在说,隋似祥在听,这孩子依然感觉到愉悦满足,甚至在到达岔路口不得不分手之时,眨着圆眼表现出强烈的依依不舍之情。此种表现更令冯逸生出些怜爱之情,安抚两句,许诺明早找他一同上学才罢。
别过隋似祥,再向前望,大舅家那三孩子早已不见踪影,园中曲径小路上只剩下冯逸和那个在前带路的小厮。
那小厮早晨来接,晚上来送,中午还给他带饭菜,虽不算什么辛苦活儿,但对冯逸这种从不习惯有人伺候的小市民来说,有个人这般无私为自己服务,真不适应!
此人对他如此尽心,莫非是府里给自己配的书童?
冯逸想到此处,上前半步,搭讪道:“这位小哥儿,今日真是麻烦你了,早晚专程接送我给我带路。如今走了两遍,路线我已记下了,明日便不用再这么麻烦小哥儿了!……”
那小厮可能没想到冯逸对他会这般客气,一直低着的脑袋此时竟抬起瞟了冯逸一记,成熟中略带些清秀的五官便这样印入冯逸眼帘。两人对视了一瞬后,小厮低下头,声音平和,态度恭敬回道:“小少爷无需跟小的这般客气,隋林本就是府内配给你的随侍,做这些都是应当应份的。以后小少爷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小的去做便是……”
果真是配给他的侍从呢!冯逸听闻此言,又仔细打量眼前小厮一番。这小厮站直了估计比他能高上一头,大概有个十二三岁那样,穿着仆从专属的灰色制服,虽未成年,举手投足间却很显成熟,且从刚才的淡然表现和应答如流情况来看,他对隋府侍从这份工作已是做的游刃有余。
“你的名字叫隋林?”这个年纪冠以隋姓的家仆多为隋府的家生子,一般来说老子都是在隋府干了半辈子的。
“正是。”
“姓隋,那你家父是……”
“小人大父现任隋府内院管事,名唤隋平。”
隋平?不就是昨日接他们全家来府上的那个笑呵呵的隋府二管家么?冯逸细细一瞧,眉眼间还真有点像。没想到这小子的大父竟是个有头有脸的的人物呢,这样的人派给自己做侍从,这是隋相对自己这个外孙的格外关照?还是对自己不放心,要派个妥帖的人督促自己啊?冯逸沉吟两秒钟,算了,无论哪种,找个有头脑有内涵,对隋府情况知根知底的,总比个找个半吊子孩子,还要他操心的强得多。而且自己左右都算是他的主子少爷,即便这人背景硬些,想法多些,还总不至于拿不住吧……
“哦?你大父是隋府二管家?真巧,昨日就是他来都城入城口接的我们一家人入府,!你大父看着面善得很,流馨园内也安排的妥帖舒适,回头你要是见着他老人家,别忘帮我带声谢……”
这话说的随意大方,且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少爷语气,显得很真诚,隋林听了也觉舒畅,表情不自觉柔和许多。“小少爷太客气了,这些本就是大父的份内之事,怎能当的小少爷一个谢字。”
“怎不能当?虽说府内之人各有分工各司其职,但这做事亦有做用心和不用心之分。做同样的事,仔细认真是做,敷衍了事也是做,虽然都有个结果,但用心与否还是能看出来的,……”隋平点头诺诺称是。“况且昨日听从父说,我们住的那流馨园布置与他离开时竟一般无二,而且家具器皿丝毫不见敷衍陈旧之处,可见隋管家的确是花了心思的。呵呵,我既能住的舒适,那谢一谢让我住的舒适之人,也是应当应份的呢?”
隋林依旧口称“不敢当”“是非内之事”“少爷的事理当办好”之类言语,不过脸上却已有了丝笑意。
糖衣炮弹果然有效,几句话已是把这对新鲜出炉主仆的关系拉近不少。不过没有多年的相处,想让这名管家公子完全心甘情愿为自己服务,显然不太容易。冯逸也不着急强求,只要这人心中对他有了好感,遇事能提醒自己一二就行。至于真心,日久便能见人心,慢慢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收编人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