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下再东升,转眼又过了两日,农民百姓劳累不堪,纷纷动了退却的心思,九九只好拿出银子来喂,安抚人心。
只见银子哗哗的往外流,却不见效果,还要搭着掉脑袋的危险,九九越来越焦躁,早上一梳头发,掉了整整一把。
愁眉不展之时,李弘一封密信送入万记军营,要求九九晚上相见。
九九见后,直接将密函撕成碎片,转身丢入火盆,胸口大幅度起伏。
“都统,这是怎么了。”红缨跟着九九紧张。
“四王爷要见我。”九九已事不瞒红缨。
“那是好事啊,都统不是说过,四王爷是崔皇后的左膀右臂,四王爷要见都统,所言之事定是崔皇后所想,所交代。都统如今愁得就是不知崔后之心思,今晚去见四王爷不就可得知了么。是好是坏,也好早作准备。”
“话是这么说,可那四王爷城府极深,如若崔皇后赞同我此时作为,他怎么可能让我独自讨了好,如若崔皇后反对我搞得民间请愿,那么我便是惹祸上身,偌大的大明宫中也便只有他能救我,我就会欠他一个大人情,不管是好是坏,我最怕得就是李弘插手进来。”
“这属下就不懂了,四王爷就算想分一杯羹,都统就让他分去,反正这首功必定是都统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谁也抢不走,还可因此拉拢四王爷,在这宫中得位置更加稳定,要是崔皇后想治罪都统,四王爷有心相救不是更好……”
九九摆摆手,打断了红缨所言,“这偌大得大明宫中,我最不想与之合作得人便是四王爷。”
“都统跟王爷有仇?属下曾听说,当年都统是想嫁给四王爷的……,难道是四王爷负了都统……”
“红缨!”
“属下失言,请都统治罪。”
“你记住,我与四王爷早晚会是敌。现在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表面上看还维持着脸面,但绝不可能是友。”
“属下明白。”
“所以莫要跟我再提与四王爷合作。”
李弘这个名字,在九九心里烙上了很深得一个印记,上一世从幼年追逐到嫁他为妃,整整跟他度过了二十多载光阴,那二十余年,九九满心满眼装得都是他,她甚至都没看见李隆对自己得喜欢,没注意多少宫中权斗得是是非非,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伴君身侧,举案齐眉。
刚刚重生过来之时,宫宴上又见到十八岁的他,跟记忆中一样,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那一双如清潭碧水般通透得眼眸不见一丝邪佞,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对于这样的李弘,九九是恨不起来的,不是因为他那一幅颠倒众生得容貌,而是因为此时得李弘太过清澈干净,在这表面恢宏实则糜-烂得大明宫中,犹如一股清风拂面,这样得李弘,就是她上官九九喜欢并执着得男子的样子,当时九九还在思考,李弘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改变得,又或者是什么改变了他,猜想着他们之间得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质,甚至想替他找借口,杀死自己或许他是身不由己,又或许是另有原因。
可如今这世,她深入皇宫,见到得便是他的另一面,那一副清澈淡薄得容貌后面,藏着另一张深不可测得脸,原来那十载陪伴,李弘一直都是带着面具,从未交付真心。九九已经明白那十年得相濡以沫,两情相悦,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得唱着独角戏罢了。
自己喜欢得李弘根本就不存在这世界上,而如今自己剩下的就只是对他的恨了……
可自己还是不得不去见他。就如同还翻不出如来掌心得孙悟空,虽然已长了本领,却还在他手心里攥着。
深夜出宫,再入四王府邸,还是熟悉得深府宅院,还是熟悉亭台楼阁。可那正厅所坐之人,便早已不再熟识。
九九缓慢得步入正厅,李弘正坐在软榻上与苏离烟对弈。
轻拖着腮,纤白修长得指尖夹着棋子,冥思片刻才缓缓落下,嘴边挂着似有若无得笑容,眉目温和,语气舒缓得道了一声:“苏医官。”
“哎,我又输了。”苏离烟语带娇嗔。
“一盘棋,与本王下了两个时辰,苏医馆不算输。”
“输了便是输了,不过离烟输得心服口服。”这才抬眼瞟见九九,“呀,九九妹妹什么时候过来的,你瞧我光顾着看棋盘了,九九妹妹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好。”九九不觉一笑,苏离烟上来就一副女主人架势,做得有些太明显了。
抬眼再朝李弘望去,仍是一副温和得表情,只是眉头轻轻一拧,瞬间便又舒展开来,浅浅一笑。
苏离烟举着托盘端来了两杯茶水,又到榻前要将棋盘收起,李弘伸手拦住,“你先回房吧,待本王跟上官大人再下上一盘。”
“哦。”苏离烟答应得很勉强,却还是收了手,“那我先回去了,王爷不要下得过晚,熬夜伤身。”
“知道了,还有府中下人众多,以后这些端茶倒水得活你随意喊人指使就好,不用亲力亲为。”
“离烟在府中白吃白喝,身子骨都呆软了,做些事情也好。”
“嗯。”
见李弘不再言语,苏离烟只好知趣的走了,路过九九,轻点下头,以示问候。
此时四下再无旁人,九九随意得坐在榻上,先发制人,“我不是来与王爷你下棋的,你在我面前也无需再做掩饰,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如今已回宫当值,不便久留。”
“不急。”李弘轻挑下眉,表情依旧平淡,却是明显得换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