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游扯了脸上的面膜:“说啊,谁欺负你揍丫的。”
萧寒摇头:“说不出来。”
施游颠颠的跑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又跑出冰箱里拖出一捆啤酒来,:“来喝,喝多就都忘了,那什么,不是说抄刀砍水,水还流嘛,举杯醉了,就不愁啊。”
施游拿着酒起子起了两瓶,递给萧寒一瓶,自己咕咕的喝了半瓶进去。施游这个喝酒特聒噪,简直就是拿话下酒,滴滴嘟嘟的说个不停。
萧寒坐在床上,听着施游说个不停。他平日里的酒量要好些,只是今天也许是心里不好受,喝了四五瓶就觉得头晕了些。人喝了酒,胆子总是比平时大一些,话也是比平时多一些。他并没有太醉,只是有些酒精上头。
萧寒打了个酒嗝,打断施游:“你要是突然多出个妈来,这个妈一天不住院也不行,医药费要贵的要死,你会不会跑了?”
施游哗哗的两行泪,他拉住萧寒的手,说:“哥哟,你这不是说我呢嘛,我知道他们骂我*,不要脸,花着我的钱,不说我的好,我那妈我从小也没见过几面,可是她得了这病,就是烧钱,我也恨她。可我见不得他死,我是没本事,我要是有本事我愿意做这么个活计,我见不得他死,我要是不管她,谁都管不了她了,我要是不管她,她就死了,她死了,我就觉得少了个奔头,我就是*,我就是不要脸,可是我让她活着啊,哥哟,你说,她怎么也骂我?”施游是真喝多了,他抱着个酒瓶子叫哥,叫了好几声哥,才嘿嘿的笑:“我就是个*。”
萧寒看着施游的两行泪,也觉得自己想要哭了。他也跟着嘿嘿笑了:“我妈,我妈死了,都死了,我还不如死了,我又多了个妈,哪儿来的,奇怪,我闺女特好看,我给你看照片。”萧寒浑身摸着照片,摸了半天没有:“没了,都没了。”他终于哭嚎了出来,在酒精下,在半醉半醒中,真真假假的哭了起来。
施游嘿嘿的看着萧寒笑话,他指着萧寒说:“哭了,真难看,你快去有钱啊,有钱啊。”施游拎着酒瓶子就爬过去给萧寒擦脸:“快别哭了,妈妈给你擦擦,擦擦,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不疼不疼。”
萧寒哭笑不得,他推开施游,施游哎哟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你看妈妈多好,没妈的孩子就是根草,我是花儿,你看,我开花儿了。“
施游嘟囔着我开的好不好看,我是喇叭花,我是牡丹花,我是芍药花。萧寒闭着眼,施游的嘟囔声越来越小,抱着个酒瓶子睡觉了。萧寒心中翻江倒海,脑中浆糊一团,他摊平四肢倒在了地板上。
萧寒醒来,四肢无力,酸疼酸疼,有点恶心,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他捂着脑袋从地板上爬起来,看见施游已经坐在桌子前照镜子了。
施游一听见萧寒醒了,扭头一脸痛心疾首对萧寒说:“喝的老子人比黄花瘦,憔悴死。”
萧寒爬到床上,问施游:“几点了?”
施游颤巍巍的也跟着爬到床上:“十一点半了。”
萧寒嗯了一声说:“睡吧。”
施游也嗯了一声。
萧寒闭上眼,猛地又睁开了,他拿过施游的电话给白胖子打了电话过去:“张哥,我想请几天假,我这边家里有点事儿要忙,实在走不开。”萧寒的嗓子因为宿醉沙哑难听,那边张哥哎哟一声:“小萧,你这是怎么了,破锣嗓子,家里事儿愁得,没事有事跟哥说,请什么假,放你一个星期的假,事儿完了再回来。”
萧寒心中是真的感激,他极诚恳,极认真的说:“谢谢,张哥。”萧寒挂了电话,他躺在床上不愿意动了。
他躺着,对身边的施游唉了一声:“我明天就走了,我回王道申那儿。”
施游指着萧寒说:“贱货,沈嘉宁你当之无愧。”
萧寒把施游的手指拍下去:“你说的有妈的孩子能开出花儿来,我这是去开花了。”
施游大方的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又多出个妈来,不过你去开花吧,沈嘉宁,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看看见你就可怜你,我觉得这世上有比我还可怜的人,我看着你堕落败坏,看着痴迷不悟,自甘下贱,王道申还跟逗你玩似的,我心里是痛快又痛心,觉得你可怜又可恨,你简直就是活该啊,活该别人玩,可是,沈嘉宁,我终于觉得你不需要我可怜了,所以,你也别,别可怜我,我们是哥们,是不是,昨晚,你就当我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施游第一次如此认真:“你别再死扒着王道申了,他是真正的疯子。”
施游闭上眼:“睡吧,一会儿醒来,老子多姿多彩的夜生活要开始了,没准今晚老子金主还要传幸,老子要养精蓄锐,你明天走,我就不送你了。”
萧寒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心中想,他怎么会死扒着一个疯子,除非他也疯了,疯子跟疯子才是绝配。他脑中昏沉沉的,他前面是一条古怪的道路,前途未卜,扑朔迷离,也许稍有差池,就会关乎生死存亡。然而,他却无法逃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哪怕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