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喜睁开了沉睡了一夜的双眼,没急着起床而是先搓了搓冻了一夜有些发僵的脸颊,天一天天冷了,四处漏风的工棚内存不住温度,虽然晚上盖着厚棉被,但依然冷的不行。
从被窝里掏出晚上睡觉前塞进被窝的厚衣服,二喜掀开被子快手快脚的穿好,又蹦了几下感觉热乎了才把被子叠上,随着天气变化,早晨起床已经成了一件大难题,天天早晨,工棚内都会响起一阵阵的骂娘声。
推开大门,二喜走出工棚,一阵北风吹来,即使穿着厚衣服,二喜依然打了个冷战,搓了搓布满小口子的手指,二喜跑到工棚前的水管子处,冰冷的凉水洒出,二喜洗了把脸,好像带着冰碴的凉水激的二喜直哆嗦,仅有的那一丝丝困倦也彻底消失了。
吃过热乎乎的早饭,七点整开工的铃声响起,扛着水泥迎风走在小道上,二喜低头弯腰顶着风尽量让自己加快速度,随着天气的变冷,活已经越来越难干,而且因为条件过于艰苦,已经有很多小工辞工不干了,而二喜舍不得长了十块钱的工资,依然留在工地。
不过二喜也知道工地快要停工了,北方的冬季已经来临,最多到下个月月初工地将彻底停工,走在小道上,二喜却想着这边停工自己去那里干,二喜不是不想家里的两个老人,但二喜却不想回家。
自从九月初王金花知道二喜外出打工,已经闹过一次要工钱的事,那一次,大吵大闹着要钱的王金花甚至把娘家兄弟都找来了,二喜厌倦了那样没完没了的吵闹和大骂,二喜宁可在外面受苦也不愿意留在家里被王金花逼着要钱,而且二喜也不想给两位老人找麻烦,上一次事件,虽然还是以王金花回娘家结束了,但二喜知道,事情没完,只要自己一天不把钱交出去,一天就不会消停,有的时候,二喜真的不明白,王金花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
“二喜,想什么哪?”走神的二喜被喊声打断了心底那份郁结,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二号楼前面,而等着接水泥的大叔正诧异的看着,二喜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我寻思是不是快放假了。”
二喜的借口引来一阵讨论,虽然小工辞工了很多,但大工却依然有很多,毕竟大工的活计要比小工轻松一些,放下水泥,二喜冲着站在楼道位置担忧的大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转身小跑着继续干活。
一天的工程结束,踏着星星回到工棚,二喜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坐在二喜身边,大壮脸上有着担忧,“二喜,不行你也辞工吧,反正大柱也说没几天了。”
二喜抹了把脸,看着大壮笑了一下,“哥,没事,我能挺住。”
自从小工少了以后,这话大壮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每一次二喜都是一样的答案,对于二喜的坚持,大壮虽然不喜,但也多少能理解一些二喜不愿意回家的心情,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二喜,停工你咋办?”看着有气无力的二喜,大壮轻声问出了这段时间心底的担忧,二喜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好半响没有说话,直到大壮以为二喜不想说的时候,二喜低低的声音响起,“哥,我不想回去,这边停工,我在县里在找找有没有打工的地方,等过年的时候我再回去。”
二喜的回答让大壮感觉嗓子眼发堵,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大壮还是抱着希望,希望二喜能够跟他一起回家,看着说完话低头沉默的二喜,大壮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彼此沉默着的二喜、大壮沉默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想了半宿的大壮看着二喜在寒风中奔跑的身影,终于咬了咬牙做出决定,悄悄的跑到了大柱那里,突然出现的大壮让李朝、大柱有些好奇,满脸涨红吭哧了半天才把恳求说出的大壮让李朝、大柱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李朝、大柱也在发愁找谁看工地,打更的老余早早的就说了,停工要回家,现在大壮竟然主动求到这里想继续干活,虽然不知道哥俩为啥不回家,但对于大壮、二喜很有好感的李朝、大柱还是感觉到松一口气似的。
一拍即合的双方定好了,停工后,由大壮、二喜看工地的事情,解决了大问题的大壮喜滋滋的离开了,而同样解决了大问题的李朝、大柱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11月20日,结算了所有工资的工人们陆续离开了工地,看着一个个兴高采烈背着行了揣着钱离开的工友,二喜眼底有着自己没有发现的羡慕,到了上午十点半,送走最后离开准备回家打招呼的大壮,工地里除了二喜已经在没有一个人,平日里热闹的工地顿时变的无比的安静,慢慢的走在空荡荡的工地,二喜感觉心空落落的冷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