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临拉着婉苏下车,小心地借着歪脖树的掩护靠近,直到不远处这才停住脚步,侧耳细听。
想来已有人进去禀报,那女人便低着头等在后门处,扯了扯包头的巾子。
婉苏也不说话,就跟着冷临躲在树后面,瞧那人什么来路。
“你果真来了!”传来邝贵的声音,有些欣喜又有些意外。
对方没有回应,仍旧低了头不语。
“是关小姐?”婉苏猜道。“少爷,我们快出去吧,那邝贵不是好人。”
“走走,此处人多嘴杂,咱们到那儿去说说,何事都不妨的,没什么大事。”邝贵回头看看,忙关了院门,轻拉着那女人往巷子尽头走去。
冷临见两人进了一处屋子,忙带着婉苏跟了上去,直来到窗外。
“说什么客套话,你我两家这关系还用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家中可有人受伤?”邝贵殷勤问道。
“并无,他们只将我们拘在一处院子里,不得随意走动便是了。邝公子,求您想想办法疏通疏通,要说我爹他也真是有过在先,不过还未到抄家没产的罪过,还请邝公子您托人给求求情,破财免灾便是了。”是关碧儿的声音,定是得知邝贵说见不到她本人不信的话,这才偷着出了府。冷临很是不悦,已着人严加把守,又被她跑了出来,想来关家有密道。
“西厂的人也太目无王法了!这就平白无故抓人!反了天了!”邝贵一口豪言壮语,气得跺脚。
关碧儿见邝贵这般模样,微微有些感动。“多谢邝公子挂念,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两家是何关系,不说这么外道的话。想当年小时候,咱还在别家的酒宴上见过呢。那时候妹妹就是冰雪聪明肤凝脂白的,没想到大了也是这般,今日你来寻我,便是信靠我,我又怎能有半个不字呢。”邝贵越说越热络,越说越靠近关碧儿。见惯了打扮娇媚的女子,冷不丁见着一个极品颜色的女子着粗衣粗布,倒另有一番风味。
“如此,我先回去了,久了怕被他们发觉。”关碧儿见邝贵满口应承,倒也放了心。
“何必急着回去,要我说你就在这儿住下,不回去了,待何时你家的事了了,再回去。”邝贵见关碧儿要走,怎能放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说道:“你我都是有婚约之人,不必拘泥这些,左右早晚都是要成婚的。”
关碧儿赶紧抽回手,面上已带了红云,说道:“这怎使得!先不说于理不合,只说那西厂见我不在,可是要给家人惹麻烦的。”
“哎!不妨事,你此番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若是藏在我处就安全了。”邝贵又伸手抓了关碧儿袖口,死皮赖脸说:“碧儿妹妹太过拘束了,你我自小便是见过的,又过了六礼,不必拘泥的。”
关碧儿见邝贵嘴里不干不净,一时间羞愤难当,两人虽过了六礼,但关碧儿却对其并无多少情意。要说情意,恐怕关碧儿对王取的感情都比邝贵深,毕竟与王取有过多次的相处。此番之所以没有求助于王取,一是因为师出无名,人家与自己无亲无故,求这个未婚夫才是应该,求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身上就不该了。二是她也感觉到王取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情意,一个名花有主,一个无根无果,既然两人注定没有缘分,便不要牵扯太深,也不要欠他太多。
关碧儿来寻自己的未婚夫婿,没想到他却已不是儿时的那个他,坊间传言都是真的。
邝贵见关碧儿又挣脱了自己,慢慢冷下脸转身道:“关小姐,你家这事可不好办,这可是惊动了西厂的。”
关碧儿一听这话,整个人愣住,慢慢明白过来,今日自己若是不留给邝贵些什么,恐怕他是不会出手相帮的。对于邝贵的感情,由原本的无所谓,变成了失望和愤恨。
婉苏急得就要冲进去,却一直被冷临按住,见时机已到,冷临这才松了手。婉苏一下子冲进去,大声道:“你这畜生!放开你的脏手!”
“关小姐,他是个畜生,你求他也是无用的。”婉苏之所以敢当面训斥邝贵,是因为身后有冷临在。冷临此时也慢慢转进屋子,微微挺起前胸轻扬了下颌,盯着邝贵眼神晦暗。
“大人,小的找到关家人了,逃出来的。”邝贵一见冷临,左右看看忙说道。
关碧儿似不相信般,默默回头看去,眼眶里很快蓄了泪,绝望之色溢于言表。